程潜对于天劫可谓是非常有经历,加上霜刃在手,如虎添翼。
李筠的朱砂阵本就是仓促而成,几次三番被彤鹤四溢的妖气打断,久而久之早已经难觉得继,此时让唐轸一番修补,却仿佛被唤醒了似的,模糊间起了一层莹莹之光。
接连十道符咒从李筠手中抛出去,每一道符咒落在水坑头上,她身上的大火都减退三分,十道符咒落下,奄奄一息的彤鹤终究化成了一个背负双翼的少女,认识全无地伸直在一片狼籍的空中上。
黑龙吃痛,长嘶一声,翻江倒海地将全部天幕给祸害成了一锅粥,浓厚的黑云一股脑地抖落下来,瓢泼似的,所到之处仿佛瘟疫横行,花鸟草木朝气无不竭绝,瞬息间,空中一片寸草不生,落下的黑云将程潜囫囵个地“吞”了下去。
妖魔相生,江山变色,第二道雷劫裹挟着六合起火,轰然落下。
韩渊咬咬牙,几乎被他这一眼瞪出了眼泪。
这时,程潜俄然毫无前兆地开口问道:“大师兄,你那天在朱雀塔中被勾出来的心魔究竟是甚么?”
韩渊背负双手,轻飘飘地说道:“天妖妖骨不祥,长在她身上,除了每隔几年就让她遭一次罪,另有甚么好处?倒不如将那不祥之物剥下来给了我这不祥之人,看在昔日同门份上,我剥骨的时候还能够动手重些,留她一条命。”
程潜目光一凝,霜刃剑千钧一发地转了个弯,与人形的韩渊擦肩而过。
唐轸道:“彤鹤乃是凤凰以后,虽不能浴火再生,平生却要经说过数次脱胎换骨,便比如人顿悟后俄然跃入下一个境地,本来算是机遇,但赶上这时候,一定……不好,轰动了天劫。”
五色石的罩子顿时又多了一道裂缝,年大大指着那罩子大惊小怪道:“前辈,这又是如何了?”
程潜从空中落了下来,一身血迹没擦洁净,脚步踉跄了一下,被严争鸣一把托住,低声斥道:“慢点。”
韩渊面色蓦地一变,反手将黑云抓在掌中,一回身狠狠地推到程潜胸口。
“与其探听我的心魔是甚么,”那巨龙转过脸来,韩渊的人面从庞大的龙头上一闪而过,落在一个狰狞又讽刺的笑容上,说道,“你不如去问问掌门师兄的心魔是甚么――就怕你敢问不敢听。”
唐轸却没顾上和他客气,只是望着朱砂阵中的水坑,神采凝重了下来,低声道:“如何恰好赶上这时候……”
程潜地肝火毫无征象地上了头,他蓦地一咬牙,将周身呆滞的真元强交运转起来,不顾胸口炸开一样的剧痛,任凭真元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将包裹在周身的魔气扫了个七零八落。
也不知她叫得是哪一个师兄,但该闻声的人无一例外都闻声了。
唐轸后退半步,谛视了水坑半晌,皱眉道:“天妖向来都是应劫而生,天赋带着血气,只是她身上应了天妖命,偏又有半小我身,本该浴血而生,却被人强行改命……能安然长到这么大,一身妖气被压抑了七八,也真是不轻易。”
话音未落,霜刃剑光暴涨,周遭黑气被摧枯拉朽似的扫荡一空,哪怕是已经身化魔龙的韩渊也不得不临时撤退,当空化为龙身,冲向九霄。
程潜眼角细细地抽动了一下,面前这韩渊究竟是不是他被黑雾勾出来的心魔,他一时候无从判定,只感觉本身向来无懈可击的表情被狠狠地撬开了一个口儿,随即仿佛溃于蚁穴的千里之堤,一发不成清算地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