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筵席上，李季舒奉告我，你mm已经回娘家了。”晏清源略一笑道，“晏慎一个半百老头子，还想着换正室，我倒猎奇阿谁叫李文姜的女人，有多大本领？”
晏清源刚翻身上马，就见平原公主迎了上来，两人相互让了礼，晏清源方笑执她手：“家中可都安好？”平原公主八岁便下嫁于他，几是在他身边长大，脾气贤淑，晏清源虽嫌她闷了些，两人之间，却也大略敦睦，听她不紧不慢将这近一载间所产生的几样要事说清楚了，晏清源方笑着点头复对她见礼如仪：
火盆这回烧的倒是银霜炭了，归菀认得，猜是晏清源怕也受不住那火熏火燎的气味儿，又见下人送进细篾编的小筐头，放了一堆的栗子。
只是她整日恹恹的，浑身有力，慵慵懒懒被晏清源困在怀间，既不再挣扎，也无言语，时不时哭一场，晏清源只视而不见。气候仍冷得砭骨，这让归菀愈发思念起会稽来。
可他真的只是在烤栗子罢了。
是栗子。
当初北方大乱，大相国起事，为拉拢晏慎一支，仅遣年仅十二岁的晏清源，单身拜见晏慎兄长，行子孙礼，自此连宗共图大业。倘论起辈分，晏慎当为晏清源叔祖，现在半真不假地开起打趣，晏清源便也一笑而过：
“离邺城另有些路程，好好吃，才有力量跟着我。”
“大相国那四位老故交呢？”晏清源沉吟一声，换了个舒畅坐姿，早知大将军会问这一茬，崔俨随即又从袖管中取出一份帑簿，呈给晏清源，晏清源搭眼一翻，抬眸瞥了崔俨：
“我另有事，你先歇了不必等我。”
“太后把稳。”
外头雪势虽消，但始终未住，他走回暖阁，俄然问了归菀一句：
“天子年幼，哀家一介女流，无所依托，唯仰仗大相国大将军罢了。”太后声音清越，敲玉一样，眼睛似有若无泄出那么一分哀怨傲视，却也是看着晏清源说的。
归菀像是顿悟，恍忽一念：火星子溅花了脸才好。
“大将军到底是有甚么事，到了要抗旨的地步？初初班师，怎急于这一时？”拂袖起家说话的是御史中尉晏慎，晏慎这一支，同大相国同出于渤海晏氏，却非大相国元从故旧，厥后方一起跟随。
“你查得倒细。”他哼笑一声，将帑簿合上，手指开端风俗性地叩着几面，“我已叨教过大相国，御史中尉的位子，你来坐，你意下如何啊？”崔俨并无不测，只是看着晏清源又黑又亮的眼睛回道：
“你，”归菀谨慎拿帕子托起栗子，不知怎的，几乎脱口问出来，本身也吓了一跳，慌慌捂住了胸口，她如何能赤条条问他为何不南下了？
晏清源一面接过来，一面若无其事笑她一句：“想说的不是这个罢？”
再过一夜，朝晨排闼一看，雪已堪堪停了。
“大将军，某见过李文姜，家妹确不如她年青貌美。”崔俨倒说的安然，见晏清源眉头略动了一动，极快的，便知是令他有触于心了。大相国新娶柔然茹茹公主，本是主母的穆氏，主动让出正室之位，四十余岁的母亲，见了十几岁的少女，亦要行大礼，这于晏清源来讲，怕也不是甚么好滋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