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紧咬住唇，身材里骇然涌起一波又一波滔天巨浪。
俄然间感觉委曲，竟有那么多的苦衷没法同他道明，只能埋在内心，任之渐渐腐坏。
开端盖着一方鲜红的私章。“独孤信白书”。
他又戏弄我！
“不准说。”我伸手去捂他的嘴。
他紧着的端倪俄然间一松，伸手将我抱住。
相隔一年了。他仿佛一夕间就老去。额上眼角都有细细的沟壑，下巴和腮边蓄起了富强的髯毛，修剪得一丝不苟。矗立的鼻梁像孤傲的山岳矗立。
此番终究，眼里内心都满是他了。
我眼一瞪，又忍不住发笑，伸手去打他。
他笑嘻嘻地取下我的手，悄悄抚着我的额头，说话的语气既爱又怜：“你我结婚至今，我一向事件缠身，都没好好伴随过你。克日朝中表里都无甚大事，我总算偶然候能够陪你四周去逛逛。你想去那里？”
大统三年。我嫁给他三年了。
这个令我爱恨不能的男人，我遇着他，各式闪躲，百般抵当，毕竟劫数难逃。
他缓缓低下仰着的头，转过来看我。他的窄窄的脸浸在落日的光里，金红一片。
他笑起来：“那简朴。等我光复洛阳，让全城百姓列道迎你入城。”
呀，开膛挖心，偷换灵魂。就算用力浑身解数，结局也由天定。那一席好宴，终归琴瑟哑然，曲终人散了。
“宇文泰……”我闭上眼，吐一口气，忍不住悄悄唤他的名字。
心头如有一把尖细的薄刃缓缓割过，伤口精密而深切。内里悄悄探出头向外张望的，都是那些不敷与人道的哀痛和无法。
烈火燃烧当中我已头子昏沉，他贪婪而孔殷，在我的身上猖獗地打劫打劫。用尽尽力。我只感觉身材越来越轻，荡漾着难言的欢愉和苦痛。喘气中我睁眼看到地上的影子。那些在头顶上挂满了的葡萄串跟着架子狠恶摇摆着，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来晃去，姿势明丽又迷离。熟透的葡萄一颗一颗纷繁落下来打在身上，身材厮缠中被挤压着，甜腻的汁水胡乱四溅在皮肤上，氛围中也垂垂散开葡萄的暗香。
我回到妙胜院之时，恰是落日斜照。昔日婢女主子们来回走动繁忙的天井现在空无一人，只要金色的余晖铺陈一地。红霞晚照中起了一丝风，吹得我手臂间的帔子随风飘飞。我走出来，见到他站在东配房外的那排葡萄架下，负着双手，抬头看着那架子上挂着的一串一串紫玄色的葡萄。落日照在他的脸上身上，赤红一片。他不动，像一尊寂静无言的雕像。
三十五岁的男人，一年中，又不知经历人间多少庞杂。政治阴冷无情，步步储藏杀机。
“你……别那样看我……”我低下头紧咬住唇，泫然欲泣。
“你还要我归去么？”
尉迟术笑着摇点头：“丞相的行迹那里会奉告我们？他之前一向在沙苑备战，未曾提及要来秦州。”
我转头问尉迟术：“你晓得他来？”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内心忽地浮起一层细细的汗，竟不知该用如何的手势将那帖子合上，捏在手上，却又感觉烫得发慌。
我悄悄一笑。
“醒了？”他一笑，伸手理了理我狼藉了一脸的长发。
他向来都如此和顺。
浑身有力，发髻狼藉，钗环尽落。我贴着他沁着汗水的身材，伸脱手臂紧紧抱住他，俄然感到无助得内心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