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晓得。
可见昔日她们姐妹豪情公然并不密切。秋彤已好久没有动静，她竟一点没有狐疑。
我看了她一眼。她那精美的脸，连惶发急张的时候，都那么美。
徐氏抬开端，挑衅地说：“夫人是看不上妾身敬的酒吗？”
“然后呢？”我冷冷诘问。
这晚已近月半，月光亮白清泠。刚过端五，有些闷热，我让人搬了张小榻在银杏树下，斜靠着乘凉。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服饰，虽珠玉灿灿，环珮铛铛，却不过是华贵的服裳，不是命妇的品服。她还未被封命妇。
我嘲笑了一下，问：“何为怪疾？”
那日在兴关街上，他面色黑沉，话说得一字一句：“我会让你都还给她。”
昂首看去，那银杏树叶随风轻摆，晃得那月光也摇摇摆晃。晃在地上，晃在不远处的一汪池水之上，粼粼闪光。
我一愣，不解其意。但还是伸手接过剑来。这剑长约两尺三寸，纯铜的剑柄，刻着莲花瓣，青色的穗子挂鄙人面悠悠荡着。黄铜色剑鞘上镶着蓝绿翠羽。拔出剑来看，那剑锋凌凌一片青光。
我胜券在握，满心迟疑，说：“冯氏安在？”
他说：“我过来看看。”目光扫过一众俯身低头的女眷，一个个正装仿佛，端倪低敛，似是很对劲地一笑。又扫了一眼搁在身后剑架上的那柄剑，转头看着我，目光有深意，轻声说：“东西给你了，你看着办吧。不消操心其他的事。”
一块石子突破一汪秋水。
我看着徐氏。她也看着我，认出了我，目光讶异中中有不忿之色，又有几分鄙夷。
①寡人：南北朝有职位的男人自称“寡人”。《宋书臧质传》：质答书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脚，屡犯国疆，诸如此事，不成具说。……【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命，岂容复令生全，飨有桑乾哉！但尔往攻此城，假令【寡人】不能杀尔，尔由我而死。尔如有幸，得为乱兵所杀。（臧质给拓跋焘写信）
宴厅中灯火璀然，静穆一片。我走出来，一众妆饰华彩的女眷皆离座俯身，声成一片：“拜见夫人。”
冯氏将脸转向我，接着说：“那天早上我像平常一样出来奉侍娘子吃药。那几日娘子吃了徐氏送来的药并不见好，反而精力每况愈下。我正想劝她不要再喝了。哪晓得出来以后，看到……看到娘子已死去多时，口鼻中皆是黑血，胸口颈间抓满了血痕！！半夜无人……她死得有多痛苦啊！”
她神采蓦地惨白，正要开口说甚么，眉生和带去的几个侍从仓促出去。
我从颈间取出那颗菩提子，悄悄摩挲着。当日他将它挂在我的颈间，说，百事顺利，千愁得解。现在甚么也解不得，缠绕着的尽是忧愁。
席过半场，那徐氏在一众命妇给我敬过酒以后，抢先端着酒盏上来，盈盈一拜，娇着声音说：“妾恭祝夫人芳华永驻，福寿延年。”
宇文泰特地来这一趟，要让徐氏惶恐不安，不让我先输了气势。
我轻声对他说：“你如何来了？”
席间温馨了下来。众女眷都停动手中的杯盏，面面相觑，不知产生了甚么事。
那徐氏却万分惶恐，尖声叫道：“那药确是我求了名医的！你怎可借此嫁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