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拜见她。
我轻声细语:“公子可贵返来,该去陪陪夫人……”
他抚着我的头发,说:“是我不好。你放心,我都会给你。总有一天我都会给你。”
“我让公子蒙羞了。”我悄悄说。
情爱和顺又残暴,煦暖又冰冷。有人欢乐,就有人哀痛。
我清算好行李,走出小帐,正见到他老婆如罗氏远远走来。
她回身欲走,又回过甚来悄悄一笑:“我嫁给他时,也像你这般年纪……都十年了。再过十年,我还会在这里等他,你又会在那里?且看吧。”
“如愿。如愿。”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缠着他。
我茫然看着她垂垂远去,那句话却成了一个魔咒。
我的身上气血乱涌,只感觉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被他抱着,瑟瑟颤栗。
她俄然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这夜他陪着我。在阿谁逼仄的小帐中,粗陋的木板铺成的榻,一条薄衾,枕着他的手臂入眠。
我潸然泪下,紧抱住他,压抑着抽泣。爱一个本身配不上的人,是那样的心伤。
独孤公子昂首看着他,没法开口欺瞒,却也不肯承认。
“莫离。”他站在我身后,悄悄唤我。
慌乱地朝他看去。
而我已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若能缠平生就好了。如一株女萝,根同他长在一起,枝同他缠在一起。
平生太短了,连紧紧抱住他的时候都不敷,又如何能生生华侈。
他的神采煞白,目光扫到我,两步过来将我抱在怀中,昂首说:“你们谁在胡说?她是明净女儿!”
或是,他误了我们两个。
啪一声,重重的,脸烧起来。我向后踉跄了一步,面前都冒金光。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手足无措,如同被人当众剥得精光,惭愧难当。
他低头悄悄吹着那烫红的手背,低着眉眼说:“是我无能,庇护不了你。那人是一个远房兄弟,同我家自小甚少来往。传闻之前在尔朱兆那边待过一段时候,厥后又逃回了武川。”
于情爱中,当一个男人真爱了,便甚么都想给那女人;而当那女子真爱了,便对那男人再无所求。
他也低头看我,在我额上印了一吻:“真的。”
她开口问:“你就是他梦里阿谁女子?”
十年后,我们会在那里?
草甸上不远处有成群的牛羊,延长着大地起伏的线条。远处是峰峦耸翠的青山,山下是蜿蜒盘曲的河道。白云棉净,蓝天清澈。
“明净?你在春熙楼下为了她获咎了尔朱兆,要不是宇文四郎及时为你得救,还不知如何结束。第二天你又把她带回军中,都传得沸沸扬扬。还当我们不晓得么?真是给独孤氏蒙羞!”那人持续说。
我还未呈现,就已剥夺了她的欢愉。
她约莫与他同年,或许再少一两岁。很斑斓,只是眼角有细细的纹。光阴在那些细纹里沉淀,令她看着我的时候稳如泰山。
这才是婚姻付与一个女人最大的权力。
孑然一身,如何探朱门大户的深不成测?毕竟逃不脱悠悠众口。
目光落到我颈项间的那颗菩提子上。她伸手要来抚,到一半又愣住,指尖颤了几下,那眼中流波一转,泪又涌上:“他竟然连这个都……”
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不说话。
我仓促奔逃,跌跌爬爬直至筋疲力尽。还未歇斯底里地哭过,就已没有力量了。又怕别人看到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