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纤纤手指指着我大声叫骂:“阿邹!你这不要脸的娼/妇!甚么洛阳邹氏平乐郡君!你和宇文泰是一起货品,一样的虚假暴虐!那日兴关街上,我亲目睹你们并肩而行,狎笑调情!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行轻易之事了!”
我霍地起家。够了。说到这里已经够了。
啊,我一向觉得,我的名字是莫离……那么莫离是谁?阿谁唤着莫离的男人是谁?
有仇报仇。不必哑忍。
我看着她斑斓的脸庞滚满了泪水,鲜艳的嘴唇因为惊骇而不断地颤抖,俄然感觉神思倦怠,连面前这复仇的一刻,也没了称心的感受。几曾想多少半夜梦回时分,心心念念想取她性命,报仇雪耻。
都不是梦。
如何会想到就此一去不回,魂断鬼域。
徐氏已明智尽丧,推开那侍卫豁出去地持续痛骂:“宇文泰又是甚么东西?!他毒杀先帝独揽朝政!企图篡位的佞臣贼子!不过是武川乡间出来的一介武夫,靠着投机夺了权力!他骗得了天下百姓却骗不过我!!”
这许我一世的男人又是谁?
他拾起地上的剑,问:“内心欢愉些没有?”
回身取过身后的剑,咣铛一声扔在她面前。
不!事光临头,我怎能泄了意气!
我看着她,那柔嫩的身材再也不动了。她终究死了。
又是谁在暗处冬眠,虎视眈眈?
我潸然泪下:“我要她死何为么……我要的是……”
仇已报了,我还能做些甚么?
我无所依傍,伸手抱住他的腿。神思恍忽。
如果一场恶梦该多好。我哭着醒来,还能躲在独孤公子怀里,让他帮我把眼泪擦尽,重把混乱浮生再当真过一遍。
可我亦是不能了。
我说:“毒杀主母已是极刑,按律当枭首张尸三日。更何况你还当众欺侮命官命妇。想保存点庄严的话,你就自裁吧。不然将你交给秋官大司寇细细鞠问,恐怕你想死也没那么轻易了。”
我站在高高的阶上,居高临下冷冷傲视着她。她真是美艳无双,绝代风华,那洛水之上的宓妃比她又如何呢?她若德行无亏,该是有一段被夫君宠嬖的完竣人生。
“宇文泰,我感觉好累……”我悄悄说。
俄然又肝火攻心。一股恨意直冲发梢。
传闻女娲已补了情天,精卫已填了恨海。人间如何还会有这么多爱恨,如旋涡般将人卷入,让人无从逃脱,又欲罢不能。
突如其来,我呆立不动。
一旁一个侍卫听了,大步畴昔扯住她,摆布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喝道:“大胆!我家主母是洛阳邹氏嫡女,梁主亲封的平乐郡君!当朝丞相的嫡妻,至尊御封的一品命妇!岂容你随便攀诬!”
我冷冷一笑。连敌手都没有探听清楚,就敢胡乱叫骂。
月光轻柔披在他的身上。他面色沉凝,一身银辉。
本来另有明天!
是的,她说得没错,我至死,都落空他了。
我低头说:“不,徐氏,你已毁了我了。”
他似浑身一紧。
我本只想做一个平常的女子,守在一个男人身边,相濡以沫,平生一世,一双妙人。
一柄长剑穿胸而过。染血的剑锋,收回刺眼刺目标红光。――
宇文泰,他用经心机,操心运营,要我看权力的旖旎风韵。他扶我站在那顶端,看脚下俯倒一片。本是一样的血肉之躯,可权力为我披挂无坚不摧的利刃和铠甲。统统生杀,终究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