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虫不过面条粗细,都没指甲盖是非,它爬在胡不为面庞上,几次尽力,到底攀附不了油光锃亮的皮肉,掉落下来,却正掉在胡苦主的髯毛上。
雷手紫莲行动极快,化作一道灰影飞纵,将三名弟子远远抛掉队面。玉华堂到掌门房间有百五十丈间隔,她十数步腾跃便已跨至。
直到惠德把手探到她额上,在她耳边大声喊话,她才从无边的臆想中回过神来。惠德问她:“秦师妹?你如何了?你说话呀?!”
第二日午餐时,白娴带着饭食来到秦苏房中,哪知三人已经吃过了,刚才灶房里的嬷嬷刚把饭菜端来。秦苏没吃,正蜷作一团,缩在床里抽泣。惠德惠静在中间劝她:“秦师妹,你吃些东西吧,何必如许作践本身呢?”
“惠德师姊。”秦苏悄悄说了一句。
隋真凤只想减轻爱徒的罪恶,哪想过返还胡不为的灵魂。她大摇其头,道:“苏儿,你为了报恩而擅自去拿东西,事情尤有可原。徒弟不怪你,你归去吧。那姓胡的狗贼恶贯充斥,人神共愤,徒弟自有事理,你不消再说了。白娴!徐燕!你们把秦师妹带回房去!”
白娴安抚道:“盗窃也不是甚么大错事。你是为了报恩,徒弟也不会太指责你的。”
“偷甚么偷,”隋真凤不动声色说道,“你是玉女峰下一任掌门,这些东西今后也该当由你担当,你现在去拿,只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算得上偷么?不过没问过师伯就去拿,未免与事理分歧,下次可不能如许了。”
秦苏内心直感虚脱,一时有些头晕目炫。她如何也想不到。从小可亲可敬的徒弟,竟然是伤害她亲爹娘的凶手!她一手撑着床沿,粗重的喘气,尽力要在狼籍的思路里找出一条线索来。但是多日的饥饿也腐蚀了她的脑筋,她猜想不出此中的枢纽,想不明白徒弟因为何事而伤害爹娘。
“寄命人!邪魔歪道!苏儿身上如何会有这个东西?!”
徒弟在洗心堂。秦苏等人简朴清算了一下,便鱼贯走出门去。惠喜惠静在后边走着,秦苏在前面,三人齐向洗心堂行走。见秦苏出门,门外顿时温馨下来了,众弟子都停动手中活计,投来惊奇的眼神,但是三人视同不见,神采庄严的沿着青石板道慢行。
白娴确认门外再无别人,靠近床边。道:“师妹……”
“秦师妹!”门外有人叫唤,惠安从内里飞跑过来,闯进了屋子里,呼呼喘气:“秦师妹!掌门回山了,她要见你!”
秦苏一念及胡不为,心又软了,恳求道,“徒弟,你把灵魂给他还归去吧,他就在山下的旁泉村寄住,弟子犯了门规,甘心受罚责,但是胡年老是无辜的。”
这句话的护短之情,便是傻子也该听出来了。白娴站在身后,面色惨白。
“师伯!”秦苏委曲的叫一声,抬起脸来,脸颊上泪水染了一片。“弟子不能说!”
“要死了。”临黑前,秦苏想道,耳中模糊闻声有人叫唤,胸间一股大力高涨出去。右边手臂上一阵炽热。
第二日,仍状况如前。秦苏缩在床角动都不动,毫不肯饮食。惠德惠静无可何如,请雷手紫莲来劝,却只把老婆子气得摔门而去。
小胡炭跑出去了,趴在床前看他爹。他也不会说话,只睁大眼睛看着胡不为的脸,满屋里一时只响起胡炭‘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不时‘波’的鼻涕泡分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