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帖水下去。本来昏倒不醒的男人当时便如蚱蜢般猛弹而起,离地六尺高,收回一迭声的惊叫:“啊—!蛇啊!蛇啊!”手忙脚乱的猛拂胸部。“疼死我了!哎哟好疼!好疼!”
“那……那……你要收多少?”烈阳嗅出点不妙的兆头了,嗓子有点发干,心底有些嗖嗖的凉意。高高捧人,而后狠宰之。这是经年的老奸商所惯用套路,这小童看起来那么敬爱可亲,该不会也是吧,只盼他下口时轻一点。
“天啊!他也醒了……这孩子的符法真的有效!”这时,人群中才有人低声惊呼道。
世人间隔中间有两丈来远,那孩子念咒又快,大部分人都听不清他念的甚么,只要几个耳力好的,模糊闻声他咒中有甚么“……大臭虫,小臭虫,大大小小急冲锋……”“……一只猴子上天空,左手捞不着,右手抓不中……”近似儿歌的话,又夹着“……快点好……不好打屁股……”的混账言语,不由得暗中发笑,心想这少年当真玩皮,拿假符哄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用如许糟糕的咒语来消遣人。
对大户人家而言,一两银子不过是杯酒之资,但是。对这几个大雪天还出来卖食谋生的浅显男人来讲,但是要了命的大钱了。对些许费事人家而言,或许辛苦上半年,也一定能挣到这一两银子。
“这两个月以内,不能喝酒,不能吃香辛之物,不能起火。不能利用武功神通,不然气血攻心,只怕伤势就糟糕得很了。并且,带着伤。身子倒霉索,勉强要跟人打斗,神通也要打很大很大的扣头的。如果碰上寻仇的仇敌,啧啧,老道爷。当时就跟一只鸡一样。”少年把手在脖子处比了比,吐出舌头,“喀!”的作个斩断的手势。
那少年被烈阳踢得口鼻渗血,伤势极重,若按平常医术来诊断,是“伤五内,心脉损,微者唾血,重者吐血”的亡血证。惯常都得慎重对待,大用阿胶艾叶等珍奇药补血回气,但是了不得的重症。便是高超的郎中来用药,也不敢说伤势不会恶化。这孩子才灌了他一盏符水。便大言炎炎,也不知从哪来的自傲。
想不到这孩子年纪悄悄,竟然也有如此成就,这可可贵。烈阳心想,不自禁向他多看了两眼。
正自不得解,阿谁伏在墙根下的少年刚好此时也悄悄答复了活力,半躺起来,靠着墙壁,收回微小的哭声。他的哭声虽低,伴着咳嗽,但是中气完足,哭号声弱而不息,那里还是心肺受创,呼吸维艰的重伤之象?!
道人想想,这话倒也有理。看这小童口舌便给,锱铢必较,是个小小奸商。不过奸商所欲在利,既得其利,猜想不会出甚么阴损招数。当下便不再吭声了。点点头,看着小童扯谈乱咒了说了几句,激燃符咒投入碗中,接过来喝下了。
那孩子自不知这瞬息间围观世人动机百转,都在猜想他的来源。双目不斜视,左手托着瓷碗,灵力催动上来,热气透过掌心,眨眼便将一盏雪都化成了水,然后将燃了半截的药符投下,捏住受伤少年的颌骨,撬开牙关,满满一碗尽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