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凝神,先是去看,他看到山川之间一叶被风吹得颤抖起来,又侧耳去听,枝叶随风收回的簌簌声似是在耳边,随即小舟驶过了大山,他先是听到水花打在岩石上的声音,然后看到那绕山的莽莽河道奔腾而过,枯枝落叶、小鱼水虫跟着河道一起奔腾而下――
这一刻,许海内百读诗书的墨客也好,大字不识的白丁也好,经商走贩的贩子也好,乃至只是每日浑浑噩噩讨日子有一日过一日的人们,这些常日里相互仿佛毫无交集的民气头上顷刻间都涌上一股无可言说的悲惨。
齐思远自是不想回想此行,先是避重就轻的回道:“你楚小师兄在小舟上入定了,不要去打搅他,掌门现在在哪?可在主峰?”
来时是由北飞南,当时齐思远还是没个端庄,站在小舟边沿伸着脑袋往下瞅,楚珩想打坐都被他以“你这么大的人了起码懂点地理知识”的来由拉到小舟边,和他一起往下看。
世人方才被东望山山村百余人一夜屠尽的动静惊到,这边见空中传来人声,所遭到的惶恐就压了下去,个个跪地向天上的神仙祈福。
未过一刻又听到“神仙”说道“庆安二十三年,摘星阁大火起,许昭王自裁于内,许王妃冲进摘星阁殉葬于许昭王。”
楚珩此时略故意机,到是不益打坐入定。
另有许国叛逆人士被楚国带来的“神仙”斩杀,这时一向隐蔽于凡世以外、本该专修大道不参与尘寰事的修真者,在这六合之间,凡人之间终究暴露了冰山之下,庞大的黑影下那模糊可窥的一角。
楚珩俯身,腐败河边十里坊市现在热烈非常,走狗小贩、高头大马、十里腐败河十里繁华。他就俄然有些感慨,本来这凡间喧哗还是。
小道童略有讶异,然后回道:“真是巧了,掌门在前日你们走后不久就闭关了,不知甚么时候才会出关,师伯可有要事?”
许国王都朝夕之间千人丧命,妻离子散,但天道还是,日升日落还是。
这话不过昨日之景,仿佛犹在耳边,楚珩这时回想到心下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郊区三县五村中的人们尚未心不足悸,随即便是王都中不竭响起震天的轰鸣声,待轰鸣声停下间隙,空中传来声音道“许王无道,残暴四起,六合不容,今列罪行……”
当时齐思远满身高低看起来都不像是出来做任务,倒像是出来玩耍。
王都中无数的人往外跑,最后被前来的楚*队弹压,许国残剩王族不管老幼一概斩杀。
却说许国都城郊区――
不过是你方唱罢我方退场,这方有人浓墨重彩的唱了一出悲欢聚散,那方就有人开唱十丈软红繁华还是……
楚珩缓缓盘腿坐下,小小春秋的脸上闪现出了点与这春秋完整不符的悲意。
无数的人俄然就都想到,许王死了,王都仿佛也被炸了,这是不是在说――许国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