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缓缓打量着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子,忽得冷哼道:“孤召你过来,是想奉告你,辰儿已被寡人安排到北渚馆。你如有甚么设法,便正大光亮的去,别偷偷摸摸搞那些见不得光的小行动。”

九辰听着这哭声中压抑多年的哀思和浓烈的懊悔,一颗心,俄然堕入前所未有的茫然。或许,离恨天很早就发明他是青木图腾的有缘人,以是才会收他为徒,频频救别性命,并一起护送他来到西楚。除了这一点,他实在想不出离恨天对他格外眷顾的来由。

凤仪殿内,东风穿林,满池落英。

落榻之处曲直氏的一处别庄,名北渚馆,固然只要两进院, 但馆中安插高雅, 一砖一瓦皆贵而不奢, 几株花木也修剪得浑然天成, 倒能看出来馆仆人是个雅人。

两名小仆见离恨天没有让旁人插手的意义,把洁净的浴巾摆放在池边,便自发的退了下去。

照汐护送九辰等人进馆后, 便告别分开了,说是好久未回军中,要先去措置一下要紧的军务。楚王却让叔阳推着他,亲身在馆内检视了一圈, 肯定里里外外无一处不全面, 无一处不对劲,又留下十名护灵军守院,才肯放心的拜别。

竟是,向来孤傲不成一世的离恨天。

九辰拧了拧眉,尚未开口,离恨天已抢先一步从那小仆手中拿过寝衣,负袖叮咛道:“这里有我便可,你们且去前面带路。”

“实在甚么?”九辰较着发觉到,提起曲昭阳的女儿时,离恨天情感有些冲动。

九辰感受着从靴底传来的丝丝暖意,不由猜疑,这类暖玉极其珍稀,普通只要王室才有资格享用,这曲氏虽是西楚大族,可一个别院的混堂,便用暖玉铺就,未免也太豪侈了些。

他展开眼,有些孔殷的道:“她实在――”

青岚怕惹楚王不欢畅,小声道:“孙儿想先回趟军中销假,再去给王叔请个安。”

离恨天遽然变色:“你、你如何晓得这些?是他奉告你的吗?”

阿谁女子,应当是他爱到骨肉里的人吧。

九辰心中悄悄嘲笑,默了默,又道:“他的女儿,是不是喜穿红衣,睡在一座水底宫殿里,那边长满了薜荔枝,很长很长,一向伸展到水面上……”

幽兰翻开车帘, 见街上游人如织,俱是春衫薄袖、脚踏木屐, 连未出嫁的少女都无一例外穿戴薄如蝉翼的纱衣,层层叠叠, 模糊透着香肩雪肤,娇媚至极, 不由感慨这西楚公然民风开放。

西陵韶华再无听曲的兴趣,挥手命伶人和侍妾们退下,便轻整衣衫,朝九歌殿走去。

想通了这一节,他倒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起码,再不消患得患失,费经心机的去揣摩离恨天的情意和实在设法。这世上,另有甚么比公允买卖更安然坚固的事?

楚王嗅着他衣衫上浓浓的脂粉味,有些讨厌的皱起眉头:“整日和那些伶人厮混,成何体统?你若不想气死寡人,便早早娶房端庄的侧妃。”

楚国世子西陵韶华正慵懒的躺在水榭中,听伶人们弹奏美好动听的曲调,不时抚笛和上一曲,引得几位美人侍妾拍掌喝采。

这声音莫名令人感到结壮,九辰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到通往池内的玉阶口。这里安排着供人歇息的矮榻,离恨天扶着九辰坐下,替他解掉外袍,又脱掉鞋袜,待褪掉里衣,看到他后背那些鳞次栉比的旧伤伤疤,虽时隔好久,还是触目惊心,不由心中剧痛,颤抖着抚摩着一条痂痕,哑声问:“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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