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是芙蓉花盛开的季候,那一片乌黑,一片淡红,泪眼蒙蒙中,一朵朵的在面前晕开,闪着滟滟的光。模糊地听到墙外人声喧闹,她才缓过神来,渐渐地经屏门往内里张望。
椰儿仰着头,哑忍不落的泪终究掉了下来,声音幽幽:“我想回家。”
他一把捏住了椰儿的下巴,一道阴霾触在她的脸上,而他的手指却使出凶恶的力量,几近要将椰儿的下巴骨捏碎。
椰儿的目光紧跟着他的行动,一缕鲜血正从白挂素的袖口里排泄,滴在斑斓的绸缎上。
她的心突地颤栗了一下。
“没有,那贼工夫好生了得,十几小我都架不住,等新王赶到,人早就跑了。”
间隔偏门已不远,男人让她在石板路口止步。
“那边有道偏门,沿路平时没人,我带你畴昔。”她答复,工致地将白丝罗打了个结。
那人就在阴暗处,椰儿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只是本能地伸腿踢畴昔,来人另一手迅捷地抓住了她的脚。
她视他并不陌生。
她想像着这个男人的身份,却始终不能想得全面。盗贼?刺客?探子?她一一想来,却又一一被他与生俱来的崇高与文雅颠覆了。
“很奇特是不是?我不过是……”她冷声一笑,剩下的话被她紧紧咬进唇中,本就粉红的唇涂了一抹胭脂般。
“轻水宮那边,要不是守夜的偶然发明轻水宮内有灯影,没人会发明有贼进府。”
“真神了,绣出来必然很美!”水惜打心眼里啧啧奖饰着。
她惶恐得差点叫出声来。
轻水宮大门舒展,那边曾经是影颜的寝殿。
椰儿定定地望着,他必是一个白衣癖者,即便夜间行走也穿白挂素,岂不怕透露?
这些天,一不足暇,她便忍不住单独去轻水宮中四周闲走,常常看着各处殿堂间的飞檐叠壁入迷。
他用了点力,一顷刻又罢休,回身而去。他的行动很敏捷,瞬息就融进了暗中当中。
椰儿安抚了她几句,见着满目鲜妍的鸟羽线,她不免兴意顿起,盘坐在床头,将那些画样摊开在床上,一一细细打量。
“听公公说,宫里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那贼想拿走早拿走了,可他偏不拿,仿佛在找甚么东西。”
第二日,椰儿开端用心绣影颜的那色衣段。
抑或他曾经救过她和引线,她要报恩;抑或在漫漫孤寂的深宫冷院里,见到一个熟人比任何事情都来得亲热。
水惜神采惨白,手掌用厚厚的纱布缠着,让椰儿看了肉痛,便劝她回榻上歇息会。
这是他第二次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一点凉意,却很果断,两只手相牵,她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开阔,那份不安垂垂消熔化解了。
她褪了罗袜,掀了幔帐登上床榻。还未坐定,一眼就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幔帐的角落边,瞬息之间,一道寒光划过。
“我要出去。”他说。
白衣男人去影颜的寝殿干甚么?那边有甚么东西吸引着他?
夜黑时,珠儿端着盘馔出去,见她乌发狼藉,眼睛里空荡荡的。
可这又有甚么干系呢?
“要不要你本王说了算,你要记着,你只是本王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他的声音降落沉的,几近是私语,可字字锥耳,毫不包涵地打碎了椰儿的梦。
没有半点的游移,椰儿顺手从衾枕边抽出那块绣了山茶花的白丝罗,挽起他的袖子,将白丝罗谨慎地覆在他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