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接过茶水捧起来喝了一半,道:“洛檀洲可不像你们天宫,有那么多人服侍着。我这么久以来都是一小我住的,身边只要婴勺和草木之灵所化的仙灵,与你们天宫完整不一样。”
广胤发觉她决计避开魔神不谈,也并未几加诘问,道:“梦魇之事多与白日所思有关,你既然在我天宫做客,平白让你忧思委实是我的任务。你还是好好放宽解,转头我找云洞的药君拿些安神的香来,也免得你夜夜受梦魇之累。”
一次一次地冲出来,一次一次地被反对,戾气灼伤了她的元神,鲜血一口一口地吐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衿。
身后有脚步声。
她终究跪在岩石上哭了出来。
她昂首,瞥见男人踏着虚空而来,落在她的面前。男人眉心的乌黑火印在瀑布前熠熠生辉,赤色的瞳人宁静而温润。
可她看不到任何光亮。
现在只要闭上眼睛,面前便会闪现出那漫天血红的风雨雷电,与那三道身影一同消逝在六合之间的画面。
曦和晓得,妖界同魔界走得颇近,但是同天界的干系却一贯不好。魔界有长渊坐镇,与天界固然偶尔相互看不扎眼,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妖界却并无一个同一的尊王,九位妖君各自盘据一方,不但相互间争抢地盘与裔民,并且常常犯一犯别人的处所,而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夸六合正统的天界。
这个声音……不是阎烬。
曦和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神采已经比方才好上了很多:“没甚么,只是俄然想起了畴昔一些不好的事情。”
曦和俄然想起来此人在尘寰曾有一名非常恩爱的夫人,一时髦起,捧着茶水嘲弄道:“我固然年纪大了,但是再不济也是个女神仙,你这般几次三番留我住在你广晨宫,先夫人如果晓得了可会吃味儿?”
广胤亦看出了她的局促,揉了揉眉心,道:“罢了,你便放心在这里住下,其他的事情不必再操心。”他站起家来,从她手中接过空茶杯,搁在了床头的小几上,“好好睡罢。”
广胤打断她的话:“——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这类梦境在当年大战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候内都死死地胶葛着她,令她日夜堕入这类绝望。可跟着这数十万年来,每一次涅槃,都会冲淡她的影象,时至本日,她连父神和母神的模样都不太能记得,魔神天然也不例外。可方才在梦中,她却清清楚楚地瞥见了他们的面貌,清楚得连一丝神情都没有错过。
这或许只是偶尔,或者是一种前兆,可她此时并不肯意多想这些。
广胤凝睇了她半晌,问道:“但是想他们了?”
她抿了抿唇:“抱愧。”
身上是云锦软衾,床梁上有精美的云龙雕花,余光里似有微小的暖光令人放心。
“如果你感觉天宫更便利,大能够在广晨宫长住。”广胤微微一笑,道,“反正这祈殿便是专门留给你的,你若不在,这里也闲得慌。”
“阿妹。”
胸中俄然有些闷闷的难过。他本来觉得他对她已经无所不知,可现在才晓得,她即便再与世无争,但是,在那畴昔的数十万年的时候中,又如何能够甚么都没有经历过。
曦和已然风俗了他这一番道貌岸然的说辞,咳了一声,道:“我固然是尊神但也是个能自理的尊神,实在你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