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一皱眉,正待问,只见秋筠带着三个宫女从外屋走了出来:“恭迎娘娘回宫。”
“也无甚要紧之事。”秋筠垂眸低头,轻描淡写地疏离着。
秋筠幽幽隧道:“你晓得了?”
清言神采突变凝重起来,言之凿凿对他道:“吾清言,以人身赌咒,我所侍之主瑗昭仪洛玥毫不是你口中如此寡情刁滑之人。”
我让清言扶了申子下去歇歇,接过茶渐渐喝着,一个宫女在外头探了出去,烟翠到了门前,问了她几句,又来回我道:“有人来访,说是倩儿……”
从这一院之主到一宫之主,对我而言,仅仅是个开端罢了。
“谁惹哭你了?”我边扶着清言出来,边对她道。
清言又笑道:“方公私故意了,这主儿仁善心慈,我跟了她,也算是人缘得福呢。”
我看向她,头插华雀含珠簪,身却穿半旧海色连云裳,脚也是常日旧锦鞋,手却带上白鹤双萦镯,脸有泪痕尚未干,勉笑巴结人。
长宁院是安宁宫所院落之一。
“她是洛玥,不是洛宁。”紫轩王慢扶着她坐下:“洛宁病殁,是因心中有结,泰妈妈不必自责。”
“蜜斯,”秋筠哭着跪下:“他毕竟只是个外人,你就这么不信我么?”
看来我猜想对了。
方安看向她,眼不由一亮:“清言?”随即又皱眉:“现如何跟了这么个主儿来,我去叨教泰妈妈,让她给你重选,可好?”
“是出去了,还是撵走了?”清言踏了出去,安闲问道。
“如何甚么?”我瞪了她一眼,心下一转,笑道:“你不是试过了么?”
秋筠抿了抿嘴:“蜜斯不必太担忧,奴婢从家里拿了些枪棒药来,是黑莲续骨膏。”
清言搬了张垫子,扶他缓缓坐下,道:“我与他算是旧识,这点忙我还是帮得上的。”
“你……你是人是鬼?”她抓着侍女,躲在背面:“不是我……不是我……别找我……”
她翻开帘布:“娘娘请进。”光照直入眼,我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徐行走了出来。
我正有此意,秋筠是让烟翠来奉侍我,自个儿退了出去。
秋筠低声应道:“是,奴婢撵走了他。”
烟翠缩在清言身后,一言不发。
我徐行走上前,对侍女道:“有劳你了。”
我蓦地睁眼,压抑肝火,笑问道:“秋采女另有何贵干?”
我正要说明白,就闻声有人把帘布翻开,边出去边笑道:“泰妈妈,那些花弄得如何?”
站了好一会儿,才见有人捧夜珠子出来,道:“泰妈妈有请瑗昭仪。”声音娇软,似曾听过。
秋筠点头,紧跟我和烟翠出去了。
清言欲跟上来,侍女忙禁止道:“泰妈妈只传见瑗昭仪一人。”
他见了我,脚步顿时一窒,放缓了走出去。
秋筠低了头,不再言语。
我咬了咬唇,欲说还休,申子挤出一丝笑:“主儿不必担忧主子,主子好得很。”
“正因为你我主仆多年,我才给你辩释之机。”我蹲在她面前,悄悄看着她:“若不是念这情分,我也不必跟你多费唇舌。”
方安的话,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毫不包涵砸了过来,我扶着清言的手不由紧了紧,压抑着肝火。
“我差她下去了,”我歪挨着榻,托着头道:“要寻她做甚么?”
“皮开肉绽”四字已不敷描述他那身伤,那手指被夹得肿胀淤青,已看不出一点指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