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时
曾子曰:“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故舟而不游,道而不径,能全支体,以守宗庙;可谓孝矣。”
伍子胥欲见吴王而不得,客有言之於王子光者,见之而恶其貌,不听其说而辞之。客请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适吾所甚恶也。”客以闻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愿令王子居於堂上,重帷而见其衣若手,请因说之。”王子许。伍子胥说之半,王子光举帷,搏其手而与之坐;说毕,王子光大说。伍子胥觉得有吴国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于野。七年,王子光代吴王僚为王。任子胥,子胥乃修法制,下贤能,选练士,习战役。六年,然后大胜楚于柏举。九战九胜,追北千里。昭王出走随,遂有郢。亲射王宫,鞭荆平之坟三百。乡之耕,非忘其父之雠也,待时也。
昔晋文公将与楚人战於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柰何而可?”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敷於文,繁战之君,不敷於诈。君亦诈之罢了。”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来岁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来岁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於城濮。反而为赏,雍季在上。摆布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后其身,或者不成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矣。”赏重则民移之,民移之则成焉。成乎诈,其成毁,其胜负。天下胜者众矣,而霸者乃五。文公处其一,知胜之所成也。胜而不知胜之所成,与无胜同。秦胜於戎,而败乎淆;楚胜於诸夏,而败乎柏举。武王得之矣,故一胜而王天下。众诈盈国,不成觉得安,患非独外也。
三曰:贤人之於事,似缓而急,似迟而速,以待时。王季历困而死,文王苦之,有不忘羑里之丑,时未可也。武王事之,夙夜不懈,亦不忘王门之辱。立十二年,而成甲子之事。时固不易得。太公望,东夷之士也,欲定一世而无其主。闻文王贤,故钓於渭以观之。
墨者有田鸠,欲见秦惠王,留秦三年而弗得见。客有言之於楚王者,往见楚王。楚王说之,与将军之节以如秦。至,因见惠王。告人曰:“之秦之道,乃之楚乎?”固有近之而远、远之而近者。时亦然。有汤武之贤,而无桀纣之时,不成;有桀纣之时,而无汤武之贤,亦不成。贤人之见时,若步之与影不成离。故有道之士未遇时,藏匿分窜,勤以待时。时至,有从布衣而为天子者,有从千乘而得天下者,有从卑贱而佐三王者,有从匹夫而报万乘者。故贤人之所贵,唯时也。水冻方固,后稷不种,后稷之种必待春。故交虽智而不遇时,无功。方叶之茂美,整天采之而不知;秋霜既下,众林皆羸。事之难易,不在小大,务在知时。
有侁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当中,献之其君。其君令烰人养之,察其以是然。曰:“其母居伊水之上,孕,梦有神告之曰:‘臼出水而东走,毋顾!’明日,视臼出水,告其邻,东走十里而顾,其邑尽为水,身因化为空桑。故命之曰伊尹。”此伊尹生空桑之故也。长而贤。汤闻伊尹,令人请之有侁氏,有侁氏不成。伊尹亦欲归汤,汤於是请取妇为婚。有侁氏喜,以伊尹为媵(送女)。故贤主之求有道之士,无不以也;有道之士求贤主,无不可也。相得然后乐,不谋而亲,不约而信,相为殚智极力,犯危行苦,志欢乐之。此功名以是大成也。固不独,士有孤而自恃,人主有奋而好独者,则名号必废熄,社稷必危殆。故黄帝立四周,尧、舜得伯阳、续耳然后成。凡贤人之德,有以知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