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面欲生而恶死,欲荣而恶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全军之士可使一心矣。
是月也,易关市,来商旅,入货贿,以便民事。四方来杂,远乡皆至,则财物不匮,上无乏用,百事乃遂。凡发难无逆天数,必别扭时,乃因其类。
仲秋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始收声,蛰虫俯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则一度量,平衡量,正钧石,齐斗甬。
作者:吕不韦
夫民无常勇,亦无常怯。有气则实,实则勇;无气则虚,虚则怯。怯勇真假,其由甚微,不成不知。勇则战,怯则北。战而胜者,战其勇者也;战而北者,战其怯者也。怯勇无常,倏忽来往,而莫知其方,惟贤人独见其所由然。故商、周以兴,桀、纣以亡。巧拙之以是相过,以益民气与夺民气,以能斗众与不能斗众。军虽大,卒虽多,无益於胜。军大卒多而不能斗,众不若其寡也。夫众之为福也大,其为祸也亦大。譬之若渔深渊,其得鱼也大,其为害也亦大。善用兵者,诸边以内莫不与斗,虽厮舆白徒,方数百里皆来会战,势使之然也。幸也者,审於战期而有以羁诱之也。
四曰:夫兵有本干:必义,必智,必勇。义则敌孤傲,敌孤傲则高低虚,民解落;孤傲则父兄怨,贤者诽,乱内作。智则知时化,知时化则知真假盛衰之变,知前后远近纵舍之数。勇则能定夺,能定夺则能若雷电飘风暴雨,能若崩山破溃、别辨霣坠;若鸷鸟之击也,搏攫则殪,中木则碎。此以智得也。
五曰:衣人以其寒也,食人以其饥也。温饱,人之大害也;救之,义也。人之困穷,甚如温饱,故贤主必怜人之困也,必哀人之穷也。如此则名号显矣,国士得矣。
三曰:世有言曰:“驱市人而战之,能够胜人之厚禄教卒;老弱罢民,能够胜人之精士练材;离散系系,能够胜人之行陈整齐;锄耰白梃,能够胜人之长铫利兵。”此不通乎兵者之论。今无益剑於此,以刺则不中,以击则不及,与恶剑无择,为是斗因用恶剑则不成。简选精美,兵械銛利,发之则不时,纵之则不当,与恶卒无择,为是战因用恶卒则不成。王子庆忌、陈年犹欲剑之利也。简选精美,兵械銛利,令能将将之,古者有以王者、有以霸者矣,汤、武、齐桓、晋文、吴阖庐是矣。
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锐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於衡雍。
凡兵,贵其因也。因也者,因敌之险觉得己固,因敌之谋觉得己事。能审因此加,胜则不成穷矣。胜不成穷之谓神,神则能不成胜也。夫兵,贵不成胜。不成胜在己,可胜在彼。贤人必在己者,不必在彼者,故执不成胜之术以遇不堪之敌,若此,则兵无失矣。凡兵之胜,敌之失也。胜失之兵,必隐必微,必积必抟。隐则胜阐矣,微则胜显矣,积则胜散矣,抟则胜离矣。诸搏攫柢噬之兽,其用齿角虎伥也,必托於寒微埋没,此以是成胜。
二曰: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高低、亲疏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过胜之地点也。过胜之,勿求於他,必反於己。
决胜
昔者秦缪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缪公自往求之,见野人方将食之於岐山之阳。缪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喝酒,余恐其伤女也!”於是遍饮而去。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缪公之左骖矣,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投而击缪公之甲,中之者已六札矣。野人之尝食马肉於岐山之阳者三百有馀人,毕力为缪公疾斗於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此《诗》之所谓曰“君君子则正,以行其德;君贱人则宽,以尽其力”者也。人主其胡能够无务行德爱人乎?行德爱人,则民亲其上;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