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话先生都是这么说的！”五福振振有辞。
她领着她的两个丫环沿着石阶往玉梵刹走去时，一起便公然看到，那沿途的院落里，山坡树林岩石边，常有一些学子或站或坐，一个个都举着本书点头晃脑地苦读着。
侯瑞侯玦这两个猴儿可不肯意把时候华侈在歇息上，只不过跟着老爷在屋里略坐了一坐，便号召了一声，各自带着下人出去玩了。
三和迷惑地看看她，“女人，如何了？”
珊娘皱了眉，再想细心往那边看，那边已经甚么都没有了。
她的话尾蓦地一顿，扭头向一边的小树林里看去。
珊娘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儿，把手指弯成虎爪状，忽地扑到她的面前，“不，是老虎精！”
老衲人生得又白又胖，那满面的红光，看着的确像个酒肉和尚。
只刹时工夫，五老爷那边就又落了一子，然后抄着两手，看着和尚笑道：“和尚，着相了哦！阿谁甚么经上不是说‘诸法空相’吗？一个称呼罢了，‘和尚’指的是你，‘秃驴’指的还是你，在我内心，和尚和秃驴原就是一样的，指的都是你。偏和尚内心竟把这两个称呼分出个高低凹凸来。和尚，公然修为不到啊。”
三和看看近在天涯的院门，又转头看看笑得扶着墙，连站都站不直了的珊娘，想着速战持久，便从速先去给五福送鞋了。
许是这寺里的知客僧给她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连带着她对玉梵刹高低全都带了成见。
出得房门，一昂首，她就看到她爹五老爷正跟一个灰衣老衲人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下着棋。
五福却抖着个声音道：“那、那些狐仙妖怪，就爱找住在庙里的墨客，这、这里住着那么多的墨客，这会儿天又要黑了，不、不会是……”她连“狐仙”二字都没敢说出口，只谨慎翼翼地呲了呲牙，“……出来了吧？”
“红色的？”珊娘问道，“我如何……”她忽地顿住。如果她奉告五福，她看到的是青色的人影，非把这丫头吓出个好歹来不成。因而她话锋一转，道：“你定是看岔了，不定是山内里的兔子。”
从租下的院子里出来，顺着围墙拐了一个弯，面前就是一道宽宽的石阶。沿着石阶往下，是玉梵刹的后门；往上看去，那依着山坡而建的屋宇鳞次栉比，看着非常气度。
被珊娘这么一吓，五福早晨是死也不敢一小我睡了，非要来给珊娘守夜。
“见鬼！”她怒道。
以是，当黑暗中俄然响起一声吃痛的闷哼时，珊娘的睡意顿时一溃千里……
珊娘皱起眉，看着那片小树林忽地就打了个寒噤——不会是她想错了，竟是五福猜对了吧？！
“放心，华侈不了。”珊娘道，“你们可别忘了，这里离城里不过才十几里地。每年府试的时候，全部江阴府的学子可都是要过来赶考的。且不说江阴城就那么一点点大，原就住不下那么多学子，便是住得下，城里乱哄哄的，哪是个能叫人埋头读书的处所。”又带着几分冷嘲道，“没想到这玉梵刹的和尚们倒非常晓得生财有道。”
“如何了？”珊娘一阵莫名其妙。这光天化日之下，便是真有人悄悄跟踪了她们，也没甚么可骇的吧？
“没……甚么。”珊娘一阵踌躇。可她毕竟甚么都没看到，说出来倒仿佛她如何疑神疑鬼一样。她摇点头，笑道：“算了，我们归去吧，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