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眨眨眼，多年前阿谁一心想要奉迎人，却频频被拒的小小身影蓦地消逝，面前坐着的，只是阿谁热切地描述着她想像中屏风模样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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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连连抱怨着，珊娘也只好耐着性子一一写了回帖，等诸事忙毕时，天气已经黑透了。此一宿无话。
珊娘用心轻松谈笑着，便是马妈妈成心板着脸不共同，无法中间有个方妈妈凑着趣，倒也没叫氛围萧瑟下去。
“听你说得倒是挺风趣，”五太太笑道，“既然你有端庄用处，给你便是。”
倒是五太太姚氏，可贵地没有当即回到绣架旁，而是仍托着腮，坐在榻边冷静凝神入迷。
“妈妈快别这么说，我哪敢用太太屋里的姐姐？这对太太也太不敬了，”珊娘暗刺了马妈妈一句，转头又对五太太笑道：“再说我也用不着。我那院子原就不大，我又是个怕费事的，人多了反而看着不清爽。”
明兰想了想，把今儿一早二爷去闹大女人的事说给太太听了，倒是未加任何置评。
而马妈妈之以是这么热情往她身边塞人，明显不是怕委曲了她。
几人闲话了几句珊娘那院子的事，就听得内里有人来报，说是隔壁二房三房四房的女人们传闻十三女人返来了，派了婆子来存候问好。
珊娘呆怔着尚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姚氏反手在她的手上轻拍了两下，仿佛没听到那一声“娘”似的，笑道：“你才刚返来，家里也没来得及给你好好清算一下屋子，既然你看中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拿去便是，说甚么谢不谢的。”
这一声“娘”，不但叫窘了姚氏，珊娘自个儿也是一阵发慌。两世为人，她还向来没叫过谁这个称呼……许是因为才刚姚氏看着她的眼神过分和顺，许是她在这里装嫩扮小扮滑了手，倒是不知如何，就叫这声“娘”冲口而出……
五太太姚氏坐在一旁悄悄看着，心下却悄悄惊奇。她原感觉珊娘过来，是奉迎奉迎她的，可现在冷眼看来，却又不像。
此时马妈妈那边传闻珊娘过来找太太，早就不放心肠跟了过来，且在内里已经听了多时。见太太问话，便趁机掀帘子出去，道：“女人昨儿早晨才刚返来，今儿又忙着归整女人的院子，这一时半会儿还没忙到呢。不过太太放心，转头我就让人送到女人屋里去。只是，女人现在身边只要一个奶娘和两个二等的丫头，别的就是个不顶用的小丫头了，怕是得再添置些人手。我看太太屋里的翠羽不错，是个用心的，不如就给了女人吧。”
这口气，不像是在对长辈说话，倒更像是在聘请一个平辈的朋友了。
明兰那边将刚才姚氏拿出来的丝线一一归了位，转头见太太还是没有过来，便惊奇地叫了声：“太太？”
这一声“娘”，叫得本来氛围和谐的室内为之一静。
谁知珊娘却冲她摇手笑道：“太太快饶了我吧，我可懒着呢。倒是太太，整天在绣房里绣花，眼睛也要吃不消的，有空太太也去我那院子里坐坐吧。从我那楼上看出去，能看到落梅河呢。”
昨儿珊娘到家时已经晚了，等人悄悄上门刺探了动静，再回家通报主子，各房的女人们端庄派出婆子固执帖子来道恼问安时，已经是日头将近偏西的辰光了。
得！珊娘原还想着，她那边暗讽人，不晓得这棒棰马能不能听得懂呢，谁知人家转眼就反刺过来――只可惜，她一点儿也不忌讳她被“撵”出西园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