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瑞和袁长卿都算是高的,偏来人竟比他俩还要高出半个头去,且生得膀大腰圆。虽说本年是个暖冬,都城未见下过几场雪,可到底是夏季,此人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弱的玄色短衫,上面的裤管还高挽着,暴露两截毛茸茸的粗腿。最叫珊娘惊奇的是,此人竟还光着脚!
偷偷从眼角瞅着那卿卿我我的小俩口,花妈妈暗自一握拳――她决定了,年后起就给大奶奶“上课”,必然要把大奶奶调-教得配得上她家聪明无能的大爷!
说着,他又问着那壮汉道:“朱三叔如何返来了?”
珊娘正点着头,就见她哥哥侯瑞一脸镇静地跑了过来,也指着那船对珊娘道:“珊儿,快看,跟画上的一样呢!”又看着那船,满带神驰隧道:“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上船去!”
珊娘只笑而不语。
跟着朱三上了海船,侯瑞早镇静得一阵奔前跑后,还硬拉着那朱三一阵问长问短。
之前五老爷也曾跟袁长卿吹嘘过珊娘帮着太太管家的事,可老爷内心藏了鬼,只说是家里凡事都是太太管着,珊娘不过在一旁打个酱油。他那边举高招太太,袁长卿这里倒是不晓得,还真当珊娘就阿谁“打酱油”的程度,且他比谁都晓得,他家十三儿就是个能坐着毫不站着、能躺着毫不坐着的懒主儿,因而他看着珊娘浅笑道:“妈妈说得对,这些你迟早是要学起来的。不过……”到底新婚燕尔,他也心疼媳妇的,因而他又转向花妈妈,替珊娘讨情道:“眼看就要过年了,这些帐册还是先由妈妈管着吧,统统等年后再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述职。”朱三粗声粗气说着,又猎奇地把珊娘打量了一番,然后拉着袁长卿道:“我才刚听人说,说是你不跟你教员去编甚么书了,既如许,不如跟我上船呗,我保你建功立业……”
珊娘抬眸看看她,心道,我能够不学吗?
他和珊娘靠在一起低声说着话,那花妈妈看了,内心不由一阵五味杂陈。
袁长卿拉开车门时,车内一股白茫茫的热气溢了出来。他笑道:“我命人在车座上面装了两个炭盆,这一起畴昔应当不会冷了。”
她冷静叹了口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和他保持着间隔,而是用心紧走两步贴在他身边,且再不离他的摆布半步了。
袁老太太非常情真意切地挽留着赵氏和侯瑞一番,直到赵氏说着年关将至,家里走不开,老太太才非常遗憾地感慨了一番年底的繁忙,又叮嘱着赵氏和侯瑞,“今后就是亲戚了,得闲来玩。”传闻珊娘也要跟着一同把他们送到船埠上去,老太太忙又叮嘱着珊娘,“谨慎受了冻。”再叫人拿了一件新做的大毛大氅给了珊娘,又再三交代着赵氏和侯瑞路上谨慎,这才殷切地将人送出了萱宜堂。
那二人大抵也是晓得袁长卿的脾气的,看他态度果断,便也不再多说甚么,只哈哈笑着答允了。
她忍不住又是一揉额,不幸巴巴地看着袁长卿道:“我连家里谁是谁还都没认得清呢。”
珊娘扶着袁长卿的手才刚要上马车,昂首间,俄然看到那船埠边靠着一排三艘外型非常奇特的船,她顿时一阵镇静,摇着袁长卿的手道:“看,西洋的船!”
所谓“新人送进房,媒人撂过墙”。被撂过墙的,又岂只是媒人,作为送嫁的大舅哥,自珊娘小俩口拜完六合后,就再没侯瑞甚么事了。因而他整天由袁长卿的小厮领着在都城表里一阵闲逛。若不是转眼就该过年了,他乃至都不想回梅山镇去。只是,事不由他。便是他不想回,送嫁太太赵大奶奶还急着要回家过年呢!因而乎,这天一早,侯瑞就和赵大奶奶由珊娘陪着,来给袁老太太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