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罢了。
轿夫纹丝不动。
桌上有酒有菜,还生着旺火的炉子,而一起过来只闻笑,不见人,也是仆人的夺目。
买卖不好见光,卖主和卖主见面,闲杂人等越少越好。
大雨大风,柳枝乱摇,空旷萧瑟,半晌就满身飕凉毛的大早晨,恰好这等人另有兴趣游湖吟诗,真他娘,吃饱了撑的。前头的轿夫想着,却不敢抱怨半个字,因全凭一身力量用饭,如许的气候里还能有活儿接,就是老天眷顾。
两年后——
白袜黑鞋。
唉——轿夫至心无法。
他耐着性子,“夏女人,到处所了。”
半晌后,葱白的一根纤纤手指勾起帘子,一只揉红了的睡眸子子,冲着外头转来转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睁大了,眯小了,几次调度眼睛的尺寸。
“不叨扰,不叨扰,是夏女人帮了小的一回。”兴哥儿领着她,从东面走道进了一间小屋。
夏女人嗜睡,街头到街尾,都能打个盹,更别说三刻钟的路了。
半晌没人应他。
女子想他年纪虽不大,却真无能。
有人跑来船橼问谁,她已经重新立回舢板前,还不忘转头看看柳树行的肩舆。
“夏女人?”小子耐烦实足。
兴哥儿一向温馨瞧着她谨慎防备的模样,也不说话,直到接过锦盒,才道,“夏女人随便些,小的已叮咛过,无人敢乱闯。等您身上干透,吃好喝好,小的就返来了。”
她则没得选,接下来两个月的买米买菜钱,全等这一单。
给这位抬三个月的肩舆,老处所更是来来去去,还是防他好似防贼一样,每回必然要看清落轿的点,才会下轿。他要真是人丁估客,偷偷抬青楼里去,她再如何细心,莫非还能逃得了?
轿杆上挂着一盏老油灯,灯色蜡黄劣质,仅照得出她巴掌大的半张脸。
但是,不可。
细眉圆眼,鼻子俏翘却不挺,下弯的嘴角显得机器,姿色很似普通,倒是皮肤有几分润美,也细致。
咚!
“夏女人可来了,小的等您半天啦!”兴哥儿的影子长长,让舫灯拉上泊桥,待他跑下舢板,倒是瘦矮个子,十六七岁的年纪。
“大黑的天,如何也没挑盏灯?您请上船,小的给您照路。”
轿夫有点傻眼,这女人也是能够挺利索的嘛!
一声闷哼。
有人推窗,一口干尽杯中酒,伸手接雨,俄然大声道,“有了,点圈画水推去岸,半枝荷花一朵蓬。”
难服侍,却还要服侍,皆因那位再如何压价,总比别家给很多。
又清楚是怕她做工不精。女子暗自叹口气,内心念了三遍没得选,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