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音一听,神采讶然,蹙眉望向了班主。而现在,那一班子的人都用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肖让,清楚当他是登徒好色之辈。俞莺巧也不知说甚么好,干脆沉默。班主踌躇了半晌,笑道:“既然公子有此雅兴,浊音你便承诺罢。”
浊音点了点头,枕琴膝上,抬手拨弦。但是,只听几声泠泠孤音,还未成曲调,肖让却开口打断道:“不必弹了。琴不好,倒糟蹋了曲子。”
班主怔了怔,惊诧抱拳,回道:“本来是‘赤链’俞女侠!鄙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莫非,这些马车是安远的镖?”
俞莺巧心中也猜到了几分。这浊音女人虽年幼娇弱,但想必也会些工夫。先前班主放心让肖让带走她,也许另有甚么打算在里头。只怕一个暗号,这女人就直接对肖让出了手……
言罢,她出了马车,独留下肖让一人,心不足悸。
俞莺巧道:“走南闯北是不假,但却不是伶人吧。”
“班主不忙。”俞莺巧带着些许无法,道,“现在天气已暗,公子又正替浊音女人画像,冒然叫她分开,岂不成疑。如果事情揭出来,多少损了脸面。不现在夜就一同歇息吧。”
“班主可知动静的来处?”俞莺巧诘问。
俞莺巧在四周巡过一圈,走到了肖让的马车旁,隔着帘子略看了看。马车以内,烛火透明,模糊可见人影摇摆,辩白得出是在作画。她站了半晌,又走回到火堆旁坐下。虽是四月气候,夜里到底清寒。俞莺巧身上的衣衫轻浮,夜风一吹,略生寒凉。她摩挲了一动手臂,靠近了火堆一些。夜色渐深,清寒月光,冷冷相照。周遭愈发温馨起来,只要寥寥的雀鸟夜啼,伴着草虫悉索。
班主又酬酢几句。眼看时候不早,便问俞莺巧借锅具做饭。俞莺巧亲身提了锅来,含笑递给了班主。班主忙不迭伸谢,伸手去接时,俞莺巧却将手腕一翻,将锅子倒扣下来,掩着另一只手。她将手悄悄一甩,振开腕上的暗簧,藏在袖中的九节鞭松落下来,红缨鞭梢如蛇信普通,直刺向了班主的胸口。
浊音不敢承诺,只是怯怯望着班主。班主笑道:“这如何美意义。”
这才晓得,本来这一行是云游的艺人。方才那搭话的男人,恰是班主。前几日,四周村上有场婚宴,他们被请去做了几场演出。现在正赶下个场子。本来川资也未几,过夜堆栈只怕也勉强。刚好堆栈打烊,又赶上俞莺巧一行,倒是塞翁失马了。
她带着满心欣然,走到车前,开口唤了一声:“公子。奴家能出去么?”
肖让神采愉悦,道:“太好了。女人身上的衣裳过分粗陋,只怕画了欠都雅。我这里倒有几身现成的衣衫,女人穿上尝尝。”他说着,站起家来,“女人,还请到我的车厢里稍坐,我好筹办纸墨。”
这窜改的语气,让肖让收了涣散心机,抬开端来。面前的俞莺巧全无笑意,神情严明,双眸湛然,那冷若冰霜之色,叫人望而生畏。
肖让也笑了,道:“本来如此。我这车上倒还备着几把好琴,若浊音女人不嫌弃,我有把桐木仲尼,倒是衬你。”
“女侠说的有事理,就这么办吧。”班主利落地承诺下来。
班主意她神采凝重,便也未几说了。他又谢过俞莺巧,继而叮咛部下做饭烧水,不在话下。俞莺巧也与自家的镖师吃了饭,又会商过路程,安排了守夜。夜色愈深,世人大多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