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放心和人作对是不是！”手指的仆人声音清脆，连珠炮般数落她，“一身的伤，衣裳也不穿在内里乱跑，还嫌你给人添的费事不敷？！你说你这么点大人，哪来这么大气性，负气没个完，莫非必然要让一家人都替你把心操碎了才成？另有你的丫头呢？不好好奉侍主子，一大早上跑那里去了！”
公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玉兰就显得非常欣喜了，肢体一下放松了，笑容都朴拙很多：“女人说那里话，女人遭了难，我们更该用心奉侍才是，有甚么刻苦不刻苦的，女人能熬过这一关，身子好起来，就比甚么都强了。”
“嗯――嘶！”
“女孩儿家家，你刚那是甚么行动！”张萱拍完她的手，一指又点到她额上来，“这裙子好好的，你乱玩弄甚么？”
里间的锦帘一翻开，一股珠华极熟谙的中药味劈面而来，跟着便见一名妇人靠坐在床头，披着件外裳，松松地挽着家常发髻，看客岁约四十高低，五官仍有娟秀之色，只是肤色有些蜡黄，眉眼间显得非常倦怠。
俄然遭袭的珠华捂停止，惊诧昂首。
然后，她全部愣住了。
――真的带走了！
她语速极快，行动力也强，一边噼里啪啦地说话，一边拎起珠华的小细胳膊就往正屋那头拽，珠华一句嘴都没来得及回，已经被踉跄着拖回屋里了。
玉兰从摆在窗下的一筹措汉床起来，顾不得别的，先轻手重脚地走去床边，谨慎地撩开帐子一角，往里看时，躺在内里的小小女童睁着眼，同她对视。
还未近前，便见大锁把门，她脚步略顿，见中间的窗户是层暗色纱糊着，看上去不很坚固，正要凑畴昔，身后响起又急又快的脚步声，直冲着她的方向来，她只得临时撤销动机，转过身，立即叫一根细赤手指抵住了额头。
床榻的左火线就摆着镜台，珠华踮了点脚根，力求不着陈迹地往那边歪了歪，又歪了歪，终究见到上面立着的铜镜里映照出一张稚女的面庞来。
玉兰有点踌躇地站住，道：“我怕吵着女人。”
陆锦发了一会呆，胡乱猜想起来――该不会是叶珠华走了，把“她”所受的伤害也一起带走了吧？这猜想乍听荒诞，但细想却仿佛又合道理，陆锦立即检察起本技艺臂，“她”毒发时双手反折，在棺材里被抬着碰撞，小孩子皮肤柔滑，磨破了好几处。
“好了，既然你能下床了，那就跟我去和娘请个安罢。”张萱说着拽了她的手往外走，“娘身子不好，这两天又病倒了，你去叫她看一看，她见你好起来了，多少总能宽些心。”
啪！
“你的衣裳呢？你说你羞不羞，要不了两年就要长成大女人了，穿戴中衣就敢出门，万一被哪个小子瞥见，你还活不活了！”
她说着便要走，陆锦――不，现在该叫叶珠华了，叫住她：“不消。”
鉴于叶珠华送了这么好的一份礼品，陆锦在内心给她拜了拜，再次祝贺她能投个好胎。
这小辣椒！
张萱过来的架式挺有模样，珠华被麻痹了，共同地抬起胳膊，谁知这位二表姐实在不是服侍人的料，先把衣服披她肩上，而后扳过她的手臂向后一扭，便硬往衣袖里塞去，痛得她当即倒抽一口寒气，躲闪不迭。
珠华坐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