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江左之山川风景,吴郡娟秀婉约似蛾眉,倩兮婀娜;会稽便恰若半掩娇颜的越女西子,绝代芳华!夏风漫遍会稽,拂山而过,融作一州之水城,曰:大越曰山阴,面南束冠。
木屐将将着地,便听得远处有人放声而唤。随声而望,只见在城墙下,停靠着排排富丽的牛车,一群青俊郎君环围成圈,正相互挽礼对见。此中有个郎君最是奇特,宽衫敞着前襟,露着大半个胸膛,中有一撮黑毛。这尚不算甚,其怀中竟抱着一只小白狗,那小白狗受人指导亦不惊,反而举着两只前爪,有模有样的学人作揖。
此时,褚裒正性起冲头,焉管你是谁,干脆叉着腰,掂着腹,冲着满河之水,放声道:“吾有三恶:气不顺,则恶;意不达,则恶;念不至,亦恶!”
刘浓嘴角一歪,缓迎上前,揖手笑道:“刘浓,见过张郎君!”说着,掠得一眼张迈怀中小白狗,心道:这便是狗宝乎?公然灵慧……
褚裒目逐轻舟之尾渐尔不见,胸中恶气尽出,随即纵笑不竭,惊得栖树之鸟扑簌簌乱飞。
“唉!”
“妙哉!”
孙盛道:“季野,何事?如此作怒!”
张迈似发觉刘浓之疑,边走边道:“我亦不肯来,何如王公日前致信阿父,是以不得不来!”看了看摆布,见无人,悄声续道:“来后便悔,听闻顾、陆、朱,皆无人至!”
刘浓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各位郎君!”
络绎不断的赞声纷踏而来,有男有女各作分歧,而那得赞的美郎君已然放帘,仿若置之未闻。辕上白袍哈哈大笑,猛力一挥鞭,青牛“哞!”的一声清啼,踏向城门。褚裒、孙盛见闻此景,面色各别,对对一窥,纷繁跳上牛车,随其而去。牛车鱼贯而入城门,夕照随即闭颜。
说着,便要拉刘浓的手前去。
刘浓悄但是避,跟着他大步踏向城墙下,路过褚裒、孙盛时,微微作揖以示歉意;心中则奇:当时会稽学馆甚少有南人前来,张迈份属江东四大门阀,怎会来此肄业?
城门口。
刘浓悄悄作叹,顿步看向张迈,揖手笑道:“斯事与仲人何干,怎可自责!君且回,既是前来肄业,你我相见光阴尚多!切莫因刘浓之故,与人反目!”
褚裒咏的极是密意,张迈叹得甚是幽然,不由得将怀中小狗抱紧,涩然道:“也罢,心中难割,亦确切离不得它!”瞧了瞧褚裒,似这才发明身边多一人,遂问刘浓:“瞻箦,这位郎君是?”
“小妹,熟在何矣?”另一车有人问。
当下,三人作决,暂栖驿栈。
那郎君教唆小狗对着人群团团一个作揖,随后挥着大袖,迎向美郎君;面上笑容爬满,嘴里犹唤:“瞻箦,瞻箦,尚得张迈乎?”
“哈哈……”
褚裒揖手道:“钱塘褚裒!”
刘浓踏上牛车,将将放下帘,便听有人在帘外叫道:“三位郎君,稍待!”
啊?!
张迈大大咧咧的将手一挥,怀中小狗亦跟着一挥,二者相映成趣,而后其道:“瞻箦怎地如此见外,昔日若非汝出言解开桎梏,我岂能破啸作凌云尔!至那日始,张迈便视君为友,君切莫拒之!”
家中已有二白,岂可再有小白。
褚裒在钱塘时多么风景,几曾受过如许的厮鸟气,面上神情数变,胸中憋闷委实难当,竟“碰”的一拳砸在柳树上,而后捧动手,疼得大声叫道:“瞻箦,安国与我为证!斯日若得志,定当荡此恶气排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