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舅走后，说我必然会得不治之病。现在，也真应了！”
到底是卫夫人，心机密似发，言辞戳如针。刘浓明天前来，不但是看望卫世叔，还另有要事。但是此时，他却不想再提，答道：“小子未曾有他事，只为……”
“呵呵！”
来人恰是庾亮，而这两个孩童都是他的胞弟，深受父亲宠嬖，是以整天溜狗捉鸟。因有外人在场，他不得不板起脸，训道：“不得混闹，条弟，你的论语，通背至何了？”
庾亮笑答：“阿妹文君，自小便喜筝。景纯兄亦是此道大师，如何，能够入耳乎？”
屋内铺着凤苇席，脱屐而入内，卫夫人摒退女婢与健仆，只余二人对坐。刘浓稍稍倾右，看着案上的沉香不语。
接帖一观，面色数变，沉默半晌不出声。
脆嫩的声音从树后响起，从树背奔出两个小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十来岁，都着锦衣华服。
卫夫人道：“说吧，汝欲为何？”
刘浓默言。
郭璞问道：“何人在操筝？”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看着刘浓。刘浓似征似梦，眼角有泪，他想起了本身的后代，那些难以消逝的过往，有肮脏、有牵挂、亦有悲欢。
庾亮惊奇，眼睛一转，随后拍腿笑道：“父亲，莫非卫氏欲与我庾氏……”
统统，都赖这郭璞多矣！
我若归，汝莫悲！
郭璞不答，猛地昂首，直视着他，绕着他打转。一双锋利的眼睛，盯得贰内心直发麻。
“妙哉！”
不出声，四下里打量。
“哈哈，抓住了！阿兄，快，快点！”
往北，那也太伤害了，一双眼睛猜疑的盯着郭璞。
月光尽洒，洒在郭璞的头冠上，他站在自家院中，瞻仰苍穹之星宿，心道：这刘小郎君，真深不成测，晃若生而知之。他让我诓庾亮前去豫章，便是想让此人不给他添乱。可单单只诓走他，仿佛，也阻不了那场极贵啊。
庾亮冷冷一哼，佯怒道：“快快回屋去，好生习背，谨慎父亲的竹节！如果再不通，慢说是父亲，便是我，也会予以惩罚！”
卫夫人道：“你本日来，所为何事？”
很久，回身遥揖：“谢过长辈！”
美婢奉上茶酒，郭璞饮了茶，笑道：“克日，元规和顾氏、贺氏走得近，多交友些江东士族，极好。”
又道：“让汝妻将文君，好生打扮一翻！”
庾亮最是信他这一套，自他起家，便一向跟在他的屁股前面打转。他往东，跟东；往西，随西。此时，听得他连连呼怪，忍不住的问道：“景纯兄，怪在何焉？”
“咦！”
“往北！”
庾亮得其奖饰，眼睛大亮，挥麈道：“也真是应了景纯那话，得一而逢三。我本来，只是想借顾小三之口传些话。没想到是以熟谙了贺毗，与贺氏的几位郎君。隔日，还邀我前去东山携美而游呢。”
郭璞晒然一笑，将茶碗搁在桌上，起家，摇向屋外。
卫玠道：“年幼之时，我曾问外舅，人，为甚么要做梦？”
庾琛起家，盘桓，抚着稠密的髯毛，一双眼睛吐光，时聚时散，突然回身，问道：“此言，乃郭景纯告之于汝？”
“哦！”
俄然，头顶落下一个箩筐。
卫玠放开他的手，抬起手掌放在面前看，那手虽是通白，却没有光芒。伸开五指，把手前伸，伸到绝顶，挡着阳光。少倾，被那暖阳浸得有些困乏，单独一人走向月洞，将将跨身而出，又转头，笑道：“虎头，我若归，汝莫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