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船缓行于水,但见四周皆有世家后辈招船向东,辩其行装俱是前去会稽学馆。
“瞻箦,季野!”桓温与谢珪大步踏来。
甲士仓促一瞥,皆惊!
褚裒奇道:“知秋,为何拜别?”
“哦!”
有人眼尖,瞥见远远的雅室当中,众位高门精英亦纵声诵念。
谢珪瞅得一眼身先人群,叹道:“若无元子,定不能顺利而至矣!”
桓温神采微愣,眯着眼睛瞥了一下刘浓,暗中亦知本身语重,如果谢珪不去,与礼法分歧,遂笑道:“知秋,桓温性野无状,尚望莫怪,莫恼,快去!”
跳下车,慢悠悠摇至门前。
钟声持续三响,十来名饱修诗书的老儒自远处成列徐来。大家面色沉凝,装束皆作分歧,青冠刚正、白纱儒袍。一遇风起,漫飘。
“然也!”
“元子,慎言!”
这时,一辆富丽的牛车穿柳而出,背负初日疾缓行来,临至朱门百步外,“嘎吱”一声,顿住。
褚裒头顶方冠,身披锦袍,脸上神情愉悦轻松,挥着宽袖踏廊而过,直直迈向院中,人尚未进月洞,声已飘入:“瞻箦,起否?”
周义面色沉寒,指着人群中的美郎君,低声道:“先生,便是此子!”
褚裒坐在矮案前边吃边赞,闻声木屐声,手里拈着一块翠珥糕,鼓着腮帮子,回顾笑道:“瞻箦,美食矣!比之鲈鱼亦未几让矣!”
河风微熏清冷,撩起月纱半展,褚裒一声轻唤,船尾梢公将颀长竹秆一点。
“唉!”
“急甚!”
“唉!”
甲士道:“郎君何人?怎地现在方至!时候已过矣!”
“阿叔,不知……”
“咚!”
帘中郎君身前有案,正提笔狂书,蓦地一笔飞撩,竟“貅”的一声透音而出。而后,将笔往车壁上一挂,双掌互一撩拍,稍作打量,笑道:“不错,不错。”
刘璠背负双手,两眼虚眯,掠扫一眼斜下方,看亦未看周义,淡声道:“倒是个翩翩美郎君!汝且退下,至今而后,切莫再来见我!不然,便是吴兴周氏,又能如何?”心中却道:这刘浓,竟然如此性沉,竟由得蚊蝇乱跳……
“然也……”
南北共立,谈何轻易!王导终其平生,亦未能真正做到矣!
城东,便在面前。
少年郎君渭然长叹,瞅了瞅朱门白墙,点头晃脑的踏入此中。
稍顿,目光缓缓漫过场内、雅室百子,朗声再道:“会稽学馆,八月逢八,开馆。考核,仿明经而行射策!”
“嗯。”
而此时,门前百丈方园内,冠带飘缠尽是斯儒郎君,一个个皆是弱冠之龄,其间不时闻得有人相互遥遥作揖,朗声对言。
霎那间,天上、地下,尽是锵锵之音,连缀作城、恢宏成势,中有浩然之气,回荡于野。
“是,先生!”
待得众郎君落座后,则依刚才所发序号,缓缓上前支付箭囊。
桓温这厮身材雄浑,脸生七星不怒自威,将一名少年郎君撞得一歪,其浑然不顾,反而眼睛猛地一瞪,竟骇得那人发展三步,几乎一屁股着地。他却哈哈大笑,挥着宽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红日如漆盘,将将冒出半张脸,烟绕云燎的山阴城初初醒来,四野一片静澜,唯余夙起的林莺来往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