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见救兵已至,神情当即为之一振。
是夜,袁耽醉卧于此山头,时尔放声悲歌这阙《胡姬年十五》,倏尔又指天顿地喃喃乱语。刘浓命来福将为数未几的竹叶青抱来一坛,沉默的伴随,淡然的喝酒。忽地性起,就着月满大江,迎着簌冷夜风,拔出腰间楚殇,纵横捭阖、尽在一舞!
“哈哈哈……”
话音未落,身后俄然传来如雷马蹄声,地盘也仿似在微微震惊,站在道旁一看,滚滚浓烟奔来。
一声轻喝,刘浓紧皱的眉头,刹时一放,便是渡口,流民定是为渡口而来,仓促走到高台边沿,放眼一看,那边还能瞥见那束火光。
“妾非妙光,妾……也答应入得,可这满船之人,入不得!”
“唰唰唰!”
绣鞋一顿,掌着箜篌的手指乌黑。
“典臣,路有断树,正行挪移,恐需半炷香!”
袁耽一叠连声,语不成句,眼底神采极其奇特,既有痛苦又带着苍茫。
苏三乃本地庶族浊吏,袁耽到历阳对他多有汲引,而他事袁耽也极其虔诚。
“簌!”
刚一上山,袁耽便弯着身,朝着江中巨舟狂呼。声音极悲,极切,跟着幽幽的夜风荡遍渡口表里,船上的她正欲走入舱室中,身子猛地一颤,缓缓回顾,看着山坡上那飘浮着的衫带,半晌,歪着头,喃道:“袁郎君,妾非妙光!”说着,渐渐回身,拖着大大的箜篌,走向舱室。
“彦道……别过!”刘浓跨上飞雪,脑中俄然有个动机一闪即逝,转念欲细捕,却怎生也想不起来,甩了甩头,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彦道!”
一声箜篌,盘荡于天。
少倾,竟仰天一声大喝,叫道:“安敢如此也,江南无渡可采取矣!江中,江中,唯有游舟与利箭,往南必亡尔!”言罢,竟蓦地一个趔趄,几乎滚下高台,刘浓从速一把将他扶住,谁知袁耽却猛地一甩袖,踉踉跄跄奔下高台,大声吼道:“随我前去渡口,勿必将其反对!”
意在诗中不需言,二人相互一笑,对揖。
“夺舟?!”
“小郎君,渡口被截!”
袁耽神采一喜,紧拽着拳头踏前一步,大声道:“妙光,何不返来?且稍待光阴,袁耽必送妙光入江南,面见温长史!勿需行此险举!”
刘浓岂敢让他单独前去,当即喝道:“北宫,率部两百,与我同往!”
“来得快,有何不好?”
……
袁耽瞪着眼睛谛视着远处那一点吵嘴影子,重重的喘着粗气,俄然仰天深吸一口气,吼道:“虹梁照晓日,渌水泛香莲;如何十五少,含笑酒垆前;花将面自许,人共影自怜;转头堪百万,价重担时年。”
“唉!!!”
刘浓指着渡口方向,眯着眼睛,冷声道:“流民撤退时,乃是往此方向撤退,那边唯余渡口!彦道,流民之意,当在夺舟南渡。而那刘小娘子至今未至,想必其乃主谋。”
“卟咙……”
数百名袁氏部曲手执火把,阵列于虎帐右方,郡役首级顺势扬刀大声大喝,竟将流民喝得发展数步。
袁耽将火把递给身侧部曲,大步走向刘浓,笑道:“瞻箦,历阳之流民尚算安矣,待得再过几月,城墙修复结束,诸事有纲可循之时,定无此乱。罢,既已无事,你我且再续方才未尽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