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当何如?!”
“人神共愤矣,赵固当诛!”荀娘子秀眉飞挑,扬剑娇喝。
“宋长吏,何故?!”
“阿父!!”
“小郎君!”
赵固伏身于箭剁口,满脸肥肉乱抖,一双鱼泡眼染满血丝,按着石墙的两只手青筋凸现,而极远之境,正有一道白浪,卷过草泽,颠覆山岗,将沿途统统撞碎、撕碎。
“簌!”
身后在哗然,长刀在闲逛。
郭芋粗眉一皱,欲缩,却见宋侯笑容满脸,心中不由得荡起一阵暖意,止住了退势。又见宋侯矮小,便裂嘴一笑,屈了屈身。
宋侯眉梢颤了一下,缓缓转首看向上蔡方向,随即把背后的手笼于胸前,宽袖中的手指触及一物,锋利而冰寒。
该当何如?郭芋在身后寸步不离,若不从郭默之令,其人必加斧于我!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俄而,一声气愤的呼啸响起于赵氏坞堡,赵固率三千部曲冲出坞墙,看着肆掠跳动的火光,闻听模糊却绵长的惨叫,赵固满脸横肉颤栗不休,纵声叫道:“郭瘸子,汝竟敢驱民横野,吾誓不与汝罢休,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日,赵牢固将率民踏入鲖阳,夺汝之粮……”
“锵!”
当万余坞民涌入固始县,看着茫茫青黄之野,不知是谁,率先挥动了褴褛生锈的铁镰,顿时便若一粒火星投入枯叶败絮的草原,火势刹时呈弧型伸展,又若蝗虫袭卷,四野充满着沙沙的咀嚼声。
锋利的短刃便在郭芋屈身的那一刹时,刺入其粗大的脖子,宋侯死力的绞动着,看着郭芋的瞳孔急居裂放,疏忽他眼中的猜疑,拔开那有力的大手,对着他的脸,低声道:“拙鸠,生不具智,宁不死乎?”
荀娘子怒道:“一个时候,万民皆丧,何需我等再往!”说着,斜勒马首,挑视刘浓,冷声道:“勇者,明知不成为而为也!相逢于野,勇者胜而智者败也!当今时势,汝之意,欲滞于此乎?”
曲平抚了抚座下之马,按焦急剧跳动的马脖,又瞅了瞅身侧无人之马,但见亦是响鼻如雷、血筋凸现,皱眉踌躇道:“小郎君,我军虽是人携两骑,但奔袭已稀有百里,战马已然力竭,如果再行从速,恐马崩亡!届时,何故为战?!莫若稍事休歇,再图……”
刘浓拔出楚殇,猛地一夹马腹,身后,千蹄雷动,滚荡如潮。
“天下人?上蔡?”
而后,亦不知乃何人,把手中的镰刀当作了兵器,挥向了村庄中来不及逃入坞堡的乡民,霎那间,黄皮饥瘦而衣衫褴褛坞民化作了贪婪的妖怪,他们挥动着饥饿与惊骇做成的兵器,扯破着、搅碎着、宣泄着、抨击着。
赵固愈说愈怒,“啪”的一鞭抽在坞墙上,谁知用力过猛,鞭头倒卷,反倒抽了他本身一记,当即捧着红辣辣的脸,骂骂咧咧,回身便走。
……
“家主,辩其去势,仿若,仿若仅作行军,我等当以何如?”身侧的曲领问。
余日闭眼,仿若不肯见此惨景。
“阿父!”
“报……”
挑起此番暴动的始作俑者宋侯,站在一处土山上,头顶星月,背负双手,打量着那暴起的一团团血光,面上神情未见半分忧色。赵固出洞了,依郭默之计,此时当以身后五百部曲,撞入此中,带同万民,再挑烽火,将赵固死死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