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
刘訚紧随于革绯身后,脚步不紧不慢,目光却谛视着身前那忽隐忽现的月白丝履,眼神渐倾温和,嘴角撩起一缕笑容。
嫣醉与革绯当即俏步而入,伏于案侧。
时有王氏羲之郎君,日醉于桥,伏桥以观溪鹅。忽逢老妪抱篮卖扇,日起落西,无人却顾。王羲之见而生怜,即兴中起,为老妪提字于扇。老妪不识字,见扇被污而暗泣。王羲之笑曰,勿恼,勿悲,且言王羲之字。待王羲之拜别,老妪复喜,估扇十金。从桥者闻之,轰抢而尽。更有甚者,求而不得,捧冠捶地。
“小娘子,勿怒……”
刘訚躬退的身子一滞。
杨少柳漫眼扫过三婢,问道:“何人愿往?”
此玺承自曹魏,乃司马氏之重宝,司马夺曹,来位不正,久为士人暗诘,现在偏安江东更加北地士人不耻,而玉玺再落江南,便是司马睿方乃中原正朔之明证。当即,司马睿拜慕容廆安北将军、平州刺史。夷将献玺于朝乃复兴之象,建康城民气鼎沸,继而欢度七夕,兴雅赋集。
抹勺与洛羽走出舱,每人手里捧着一碗,药香随风乍溢,桥游思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微微转过身来。抹勺吹了吹碗,轻笑:“小娘子,此药,不苦。”
杨少柳顿时恼了,烟眉一拔,身子挺得笔挺,雪玉般的脖子染了一层红晕,喝道:“猖獗!”
“小娘子……”
一语既落,杨少柳秀眉微扬,室外的革绯眉头一皱,紧了紧手。
刘訚谛视矮案上的褛纹,鼻尖蕴绕着浸脾冷香,不敢多嗅,低声道:“回禀小娘子,万事已就,通关牒文也领,明日便可乘舟与袁氏商舟一道,入历阳,走庐江,经淮南而入上蔡。只是,桥小娘子……”
竖日。
“小娘子,刘訚请辞。”事关杨少柳与小郎君,刘訚不敢窃闻,躬身欲退。
风华绝代的小女郎心乱如麻,幽幽一声暗叹,脸颊却极烫,绣足再不断留,仓促转入阁房,独坐于床,眸子眨了又眨。
待桥游思饮尽了,洛羽把碗递畴昔,笑道:“小娘子,洛羽熬的,不苦,极甜。”
迎着秋风,刘浓纵马慢跑,心中却起伏难平,与郗鉴两载未见,此时再逢,情将何故?若非曲转路折,现下应为翁婿,现在……
洛羽愣愣的看着她,一瞬不瞬,心道:‘好美的小娘子呀,比绿萝阿姐还要都雅,洛羽几时才气长成这般呢……’
一时候,引为嘉话。
室内犹燃烛光,杨少柳坐在案后,正垂目看手札,身袭粉白相间襦裙,烛火投影,稍显清冷。夜拂将窗翻开,透进一缕清爽,瞅了瞅刘訚,把燕踏兰花熏香炉扑灭。
杨少柳眸子将世人神态一眼落尽,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乱,另有些恼,且带着莫名的羞,语音清冷:“哦,你既欲往,那便往吧。”又对夜拂道:“汝之情意,我亦尽知。年底他将迎娶陆氏,必归江南,且待归时,便遂你之意吧。”言罢,葱嫩雪藕般的玉指轻缠互绞。
稍徐。
春季天凉,轻风漫过野草,雷隼逻骑洒向四周八方,五百骑军伸展近有里许,刘浓身着箭袍,引马于前,身侧乃是红筱与郭璞以及顶盔贯甲的曲平。此去恐将近月,上蔡诸事由荀娘子主掌。
由上蔡至雍丘,六百余里,如果骑军急行,三五日便至。但刘浓此番前去雍丘,尚押送着三千石粮,是以,便需十余日方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