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处,低声道:“小郎君现在身入险地,又与江南各置一方。为将来计,可否容刘訚暂归其帐,为我华亭刘氏拓此商道,今后,若商道得成,亦可使江南与江北连而成窜。再则,如果来日遇事……”抬开端来,深深凝睇小郎君唇下,按膝,挺背,静待。
红筱踌躇了一下,跪在地上,轻声道:“小郎君,红筱脱手太重了,请小郎君惩罚。”
意欲何为……
余莺道:“余莺,唯愿目睹,汝亡!”声音安静,一如她的脸。
“哈哈,且安然以待吧,骆隆自知,擅泳者,必溺于水;玩火者,必焚本身。他已至寿春,也答应如你意,得见我亡,亡心、亡身。然,现下,且加些力。”
火光,缭着刘浓淡然的脸,模糊可见伏于膝上的右手,拇斧正在轻扣食指。
织素废了好大劲才把楚殇挂好,一回身见刘浓按膝于案前,似在等待,她便歪着脑袋,眨着眼睛问。
刘浓执起狼毫笔,梳理着脑中思路,稍作沉吟后,写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同为乱世大水颠覆,淮南之所安,庐江之所乱,其因当有三:军、民、治。军者,安之保障也,陈军雄关,拒敌于外,布军于坞,控心于内。民者,国之社稷也,青壮参军,妇孺安内,各有所司,民气渐安;治者,牧天下之道也,各坞相连成片,皆为军帐所控,一应人等居南而望北,非同庐江,地临江南,坞堡便宜而自乱,权势庞杂,弃流民而不顾,晋室安享江南,充而不闻,滋意……
刘浓道:“出去。”
刘浓神情一惊,心道:‘年前刘訚未回建康,遣人送回一封信,信中言,寻觅商道已有端倪,正沿江而上,怎会到了此地?’心机电转时,却见来福神情有异,便道:“人在那边?为何不带出去?”
刘訚道:“出建康时,二十人,现在仅余五人,皆在祖约帐下。皆为什长,刘訚添为都伯。”
刘訚道:“奉家主之命,寻商道而至。经庐江时,因事有异,不得不权宜行事,充流民而入淮南,为祖约所获。”
织素长长应了一声,眨着眼睛,瞅了瞅浅笑的小郎君,心想:‘小郎君练字,为何不说呢?他若不说,我安知他要练字呢?来江南这很多日,织素就没见过他练字……昔日,我家娘子练字,都说的……’
夜月悠悠,茫茫的虎帐中。
一向默不出声的刘訚抬开端看了他一眼,而后揽起双手,大礼三拜,拜毕,蒲伏未起,沉声道:“华亭刘氏,商事管事刘訚,见过家主。”
刘浓见织素面色有异,心知她俩必是在为祖智之事忧心,便笑道:“明日便分开寿春,何不早些歇着?”
刘訚双肩猝然一抖,“唰”地抬开端来,仓促一瞥小郎君,待见了小郎君的神情,他的眉疾疾一低,嗡声道:“小郎君容禀,刘訚存亡皆乃华亭刘氏之人,绝非贪利忘义之辈!祖约贪财,私通石勒,窜连王敦,萧氏商事有两成乃是经他之手。其人帐下有支百人队,在淮南时为军,入庐江便为匪。祖逖暗中曾有闻,几番意欲制他,却未得其柄。而刘訚现下,便为其百人队之都伯……”
刘浓剑眉一拔,问道:“汝,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