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法度声憾山如雷。
陈午大惊,却不退,与其部下提刀对抗。暗思:“匪便是匪,民便是民,即便以少对多,乞活军有何惧之,当速速斩得此人,以免后乱!”
“排箭!!!”曲平大呼。
便在此时,巨龟伸开狰狞之口,吐出三百三十白袍,北宫双手持刀,狂呼:“击碎此军,贯穿!”
目睹即将发作一场内哄之时,薄盛一声吼怒,纵马而前,将陈午以枪杆拍翻,冲至两方人群正中,大声道:“天不容收,纵刀乞活,岂可内哄!若再敢拔刀向内,薄盛枪下不容!”
“锵!”
闻听部属催促不竭,薄盛眼睛却越眯越细,坑坑洼洼的脸上汗流如溪,乞活军由并州而起,他转战北地数千里,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却从未见如此盾阵!暗思:即便石勒的具装铁骑面对此阵,也定难一举突破!
岭上野民面色大变,纷繁随叫。
面对撞来的骑军,重甲白袍未行退避半分,岭势非同平原,骑军撞击力不敷,两厢一接,便见一道白浪似滚刀,绞进肉林。
军心已溃!
再纵眼四观,只见漫山遍野都奔驰着人头,有人窜向远方,有人逃入丛林,有人边奔边叫。对于近万匪民而言,伤亡五百余人,不敷挂齿,但如此惨烈气象,却深深驻入他们心中。
一击即溃之下,薄盛狂怒非常,挺枪刺向一名白袍之背。
“贯穿!!!”
“安敢!”
陈午从血水堆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反手指向背后山下,瞪突眼睛,嘶吼道:“若不劫山下之粮为种,我等必死!必死!!!”
汗滚如雨,咬牙挺刀,雪亮长刀撞碎、扯破统统。越往下,压力越减,火线,潮流般的人群在胆战心寒,在沉默后退!
悲惨的呼声随风杳传,岭上岭下四野皆闻,一干慌乱逃窜的野民神情猝然一顿,继而眨着茫然的眼回想,面前,仿若再次呈现那纵横无敌的天龙,以及那举头阔步的旋龟。
“公然乃乞活军!”
“呼……”
北宫率虎噬卫缓缓退入盾阵中,盾阵一变,蜷伏百足,化为龟阵,渐渐的退入平原中。
郭璞眼底蓦地一闪,快走向刘浓,揖道:“恭喜郎君,道贺郎君,大喜!”
“本部……”
汗水愈滚愈烈,巨龟之首已探入岭颠,薄盛眼红如赤,纵起乌木枪,高呼:“天不容收,纵刀乞活!”言罢,率先纵骑冲出。
“簌!”
看着只顾往前绞肉的战阵,薄盛心中巨山轰然崩塌,一种有力感由胸口漫向四肢八脉,脖心热汗被风一吹,冰冷。经得这一激,薄盛发了狂,朝着龟阵侧翼,纵枪乱刺。
长刀架枪,顺势往前切,薄盛亦非等闲之辈,猛抖长枪,弹开长刀,殊不知那刀却突然一转,斩向其臂,薄昌大惊,格住刀,拖马躲避。
尚欠最后一击!北宫劈翻一人,狂吼:“三段斩!”
“混帐!”
军阵中的刘浓剑眉紧皱,借着盾阵裂缝看去,岭颠呈凹字型,中路仅宽七丈,当头奔来一军,约稀有百人,而两侧,一望无边的农夫正沿着斜坡冲下来,幸而中路极窄,他们只能参杂在乞活军中,排成一字长龙阵。
少倾,便见四野里之人,一排一排的跪在地上,朝着天空虔诚揖拜,嘴里则高呼:“乾降天龙,坤生旋龟!三官大帝也,我等仅为活命也!尚请三官大帝莫再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