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薄盛拍马荡开陈午,眯着眼睛打量郭璞,而郭璞也将目光撤离那血水狼迹,迎视顿时之人,此人身材雄浑,三十有许,满脸密布麻坑,眼若饥鹰,嘴角有道刀疤,极其狰狞。
“哗……”
很久,很久,不闻声,薄盛眉心跳来跳去,暗中则推断其计,而刘浓此言已明,当向何人借,又当以何计,相互心照不宣。
陈午心犹不甘,挥刀叫道:“若要从,尔等从!军主,那刘浓不过戋戋一府君,我等岂可屈下从之?!莫若往投祖豫州,亦可杀敌驱胡!”
伴跟着薄盛低垂的呼声,盾墙从中裂开,走出一人,此人剑眉星目,身披乌墨甲,肩飞血红袍,腰挎四尺阔剑,法度沉稳,不徐不急。
一轮红日初升,炙烤满山金红。
二人对视数息,薄盛以乌木枪挑着郭璞的宽袖,戏谑道:“当真不畏死乎?”
所为何来……
郭璞大声道:“依山刨食,壮者或答应存,老弱必亡!尔等何不思之?我家郎君由南至此,所为何来?当在兴北也!故而,天亦眷之,方兴怒罚!而上蔡,民不存户,荒地百里,种粮若下,莫非尔等不会筹划乎?乾坤复乱,当以何求?乞讨乃何,皆在一地安眠而活也!言至与此,诸位,好自为之!”言罢,再未几言,挥袖而去。
陈午悻悻而退。
刘胤眼神极好,见薄盛手背肌肉一松,本身心中也缓缓一松,放下了长弓。方才,如果薄盛之手再紧一分,敢有异动,当被一箭穿心!
刘浓侧首看向薄盛,淡然笑道:“薄军主,此乃满身重甲,军中此甲,也不过四百套!若无此甲与盾,刘浓不敢过岭!”
郭璞心中必然,朗声道:“天然作真!如若不然,郭璞为何来此,枉顾已身乎?”
果然事成……
呼……
郭璞蓦地一声大吼,挥袖踏前一步,岂容他再行挑拔,指着陈午的鼻子,叫道:“我家郎君乃晋室之仕,身具天赐洪福,为兴北伐胡而至!汝乃何人,敢行劫路?宁不见天龙与旋龟乎?!来来来,汝且纵军泄下,郭璞倒要观之,温盏以后,何人之颅挂于尖枪!”
薄盛抬枪架过,睨视陈午,冷冷喝道:“容他讲完,再杀不迟!”
当即沉声道:“若问刘浓何来,当在以上蔡为据,拒敌于外,养民存息,继而缓缓图之,或将三五载,或将七八载,定有一日,可陈雄兵于外,复我中原之土!”
“猖獗!”陈午挺刀便斩。
“薄盛,求见刘府君!”
郭璞眼底急缩,盯着陈午暗自策画,嘴角抽起一丝嘲笑:“郭璞若引刀成一快,倒也无妨。然若郭璞就此一死,尔等今后必亡。”说着,推开身前几柄柴刀,走到高处,指着岭下,大声道:“赤里百里,颗粒无存!往南,乃陈、张坞堡,往东,乃徐、胡坞堡,往西,乃大河,往北,乃郭、赵二堡。即便尔等守山猎野,能够度过百日?即便尔等度过百日,能够熬过凛冬?届时,想必郭璞再经此地,定是横尸连野,惨犹胜今!”
稍徐,刘浓深吸一口气,冷瞥一眼薄盛,淡然道:“粮,当讨于有粮者!”
薄盛看着意动的人群,心乱如麻,深吸一口气,皱眉道:“我等依山讨食,也许尚可多活几日,若入上蔡并无粮种,该当何如?!”
郭璞暗喘一口气,此事多数已成,嘴角一裂,朝着薄盛一揖:“不成太久,郭璞权代我家郎君通融一个时候。届时,若军主与各位首级尚未思妥,我等不待!尚望各位,沉思慎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