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勿伤,也许桥小娘子过几日便好……”
晴焉一声轻唤,而后,眨了眨眼,又用手揉了揉,肯定小娘子未醒,是她看花眼了。小娘子的脸好小,雪一样白,定是冷了,眉头也微微皱着。想着,晴焉走到壁炉边,往内里添了些碳,心想:刘郎君说过的,加碳要开窗……
想到桥游思那张乌黑的小面庞,荏弱如柳絮的身子,刘氏的眼泪便朴簌簌直掉,嘴里乱喃:“这可如何是好?昔日虎头走时,曾再三叮咛,游思身子弱,要好生将养。若,若待虎头返来,未见着人,岂不哀痛……唉,我的儿……虎头……游思……嘤呜……”
刘氏红着眼睛,巴巴的看着碎湖,她本身的一颗心早已混乱不堪。
研画细心,想了一想,答道:“每隔十来日,便会甜睡一回。时尔一日、两日,此次已有三日。醒时,精力倒好,只是身子却弱。”
捧起案上小暖炉,轻手重脚走入雪纱帷幄中,把小暖炉塞在布衾角落里,用手悄悄触了触小娘子小巧的玉足,动手微暖,不寒。晴焉舒出一口气,伏在床边,深深的凝睇着安睡的小娘子,心中祷告着:‘上官大帝,求求你,让我家小娘子快些醒来吧,她已睡了三日了,不成再睡了……’
碎湖挑开帘角一看,只见微雨茫茫中,有人撑着桐油镫,冉冉行于荷塘边,雪纱似雾蒙,蓝履若螓蝶,青荷作碧透,美到极时,难以述之于言。
碎湖挑眉看了她一眼,朝着刘氏万福道:“主母,上蔡距此足有千里,路程起码也需月旬,桥小娘子身子弱,可否成行动其一。其二,毕竟桥小娘子与小郎君,尚未,尚未正式文聘。此举,有失礼节!其三……桥小娘子愿否?何况,桥郎君晓得此事否?尚且,少主母若知此事,又当何如?”
研画瞥了一眼乌黑的帷幄,柔声道:“主母,桥小娘子体弱,不宜伤神惊扰,莫若我们先去见碎湖,待桥小娘子醒了,再来?”
晴焉拿出食盒,将一道道精美的吃食摆在案上,边摆边道:“三日了,小娘子定是饿了,晴焉备了好多吃的,都是小娘子喜好的。”
“是,是,不宜伤神惊扰!”
绿萝不幸兮兮的看着丁青矜,依依不舍,却无可何如。
唉!
稍徐,伸手微微一抹,迎向牛车,搭着莺歌的手,钻入车中,沉声道:“去华亭,陆氏庄园。”
“主母,主母勿伤!”
“晴焉……”
又是一声,晴焉这下听清了,猛地回过身子,只见小娘子坐在床边,歪着脑袋看她。那一刹时,晴焉的嘴角寸寸绽放,眼睛却愈来愈红。
上蔡……
……
“小娘子!!”
“晴焉……”
待人尽去了,晴焉把窗关上,闭紧湘妃帘,走到矮案边,把香炉中的积灰倒了,燃起新香,用手扇了扇,淡淡的香气似有还无。
次日辰时,一行人到达吴县刘氏庄园。碎湖入内未见主母,便又疾疾赶向桥氏。牛车将临桥氏庄园时,细雨又起,悄悄扑帘,碎湖从帘角伸脱手,掌心微寒。
“主母!!”
“小娘子醒了?”
“主母但且宽解,婢子这便启程,前去华亭,拜见少主母。依婢子度之,少主母定至。”
“刚至庄中,婢子命人领入兰归院。”
丁青矜自无不成,当即与绿萝道别。
巧思瞪了一眼碎湖,嗔道:“碎湖,阿姐,大管事!现在桥小娘子性命垂死,何故横生恁多礼节?况乎,小郎君与桥小娘子之事,桥氏自知,我们刘氏高低也知,怎地就分歧礼了?莫非,欲使桥小娘子人殁了,再,再礼乎?如果如此,小郎君返来,大管事将以何颜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