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县祖氏、祖彦来了,带来祖盛捎给刘浓的礼品,刘浓揭开一看,嘴角沉默而裂,陶侃兵锋横扫广、交二州,祖盛以文学掾身份参军,初任都伯,经得半载历练,屡立军功,现下已被陶侃升为百人将,更令人诧异的是,祖盛竟是陶侃为数未几的骑军将令。而祖盛带来的礼品也极是奇特,乃是一截马尾,据祖盛信上所言,此马尾乃是匪首温浩之马,其人被他一刀斩于马下。
“咦!!”谢奕捡起鹅卵石,置于月光下左瞅右瞅,问道:“瞻箦,何故一再砸石?”
小谢安鼻子红红的,嘟嚷道:“以无大为大。”
扬州大中正陆晔,阔步走入大厅,而他将为刘浓主持冠礼。
刘浓命人将牌匾挂在大厅上方,王羲之挑了挑卧蚕眉,打趣道:“瞻箦,为何我书之案,君置之于野墙,而纪尚书之牌匾,君却挂之明堂也?”
克日,谢奕心境极其烦燥,竟然餬口辞任归隐之意,此时沉重桎梏一去,暗觉浑身高低轻爽非常,当即便把那块鹅卵石好生放入袖囊中。
言罢,那人硬着头皮直起家,讪然面对刘浓,用双手虚虚的画了个大大的圈圈。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那虚无的圆圈一戳。
刘浓扎眼一看,一盏孔明灯穿过竹林之梢,杳杳升向夜空,而在那孔明灯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拍动手喝彩,正曲直静娈,嫣醉也在一旁瞻仰。
“格格……”
刘浓大汗,当即快步上前,趁着小谢安舞得正努力,没重视到他,一把夺过那晃闲逛悠的小刀片,小谢安楚戈为人所夺,顿时大怒,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唉……”
“梆梆梆!”
当此际,场中统统人的目光都凝睇着小谢安,目光各别,特别是小静娈下巴抬得老高,对他不屑一顾,而嫣醉那微翘的嘴唇,古怪的笑容,让他极其尴尬。
“谢过,阿兄。谢过,美鹤。”
“唉!”
脆声蓦地炸响,火星四溅,鹅卵石却涓滴无损。
此乃小谢安乎,淡定儒雅的小谢安……
值此浓夜,谢奕十七,刘浓十六,小静娈八岁,小谢安五岁……
“安石,此乃利刃,不成亵玩……”刘浓捉着刀片,目光却看向嫣醉。
少倾,谢奕一拍大腿,叫道:“然也,既投身于江湖,便需恐惧江湖之浩大,浩浩之水,不过为我洗身矣!”言罢,胸中豁然大开,目光星亮灼人,劈手夺过刘浓手中鹅卵石,笑道:“此物,归我!”
刘浓一声长叹。
刘浓慢腾腾地坐下,扫了扫袍摆,从身下草丛中再摸起一块棱石,笑道:“此石,居住于林下丛叶中,日光难照,风雨不浸,看似坚固非常,棱角亦足可伤人,实则脆如凝沙。”说着,将棱石扔入水中,顺手接过谢奕手中鹅卵石,又道:“此石为何浑圆如一,无奕可知?”
刘浓极喜小谢安,稍略加力捏了捏他的手,笑道:“然也,无大为大,何需在乎别人之眼,何需在乎一时有失。若问心无愧,便是千万人相阻,亦往!若心存暗疚,当改之,亦可增益已所强。”说着,便牵着他走向庄内,又朝着谢奕歉然一笑。
便在此时,一声钟响,时候已至。
夜色如水,洒落一地婉约。
小谢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道:“谢安已非三岁螟童,汝等,汝等不成轻视!”说着,用力在地上一掂,竟然崩得老高,一把抢过刘浓手中的刀片,弹了一弹刀锋,又用袍袖拂得干清干净,这才走向小静娈,把刀递给她,而后,背负动手,仰着头,淡声道:“他日,谢安再来。”言罢,回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