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然目送二人踏上牛车,突地不知想起甚,大声叫道:“瞻箦,茂荫,稍待!”
而后临走前夕,桥然避开祖盛提出与华亭刘氏缔结通宜,刘浓微作沉吟便应允。这般相称世家间互结通宜、相互扶携之事,对晋升乡望郡望大有帮忙。不过,亦需得谨慎,通宜虽不似联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亦会互有影响。而桥然之以是避开祖盛,便是因为祖盛毕竟不是家主,且家属到底如何,谁亦不成知!
“好勒!”
数今后,朱门再开,三位郎君漫冠而出。几日来,他们逢夜歌颂,昼间则游园行棋。祖盛负于桥游思十局,刘浓负十四局。二人轮番上阵,惨败归阵。然,亦有所获,棋力皆大有长进。刘浓更得桥游思相赠弈谱,据桥然言皆为其单独对弈时所撰。刘浓借卫夫人《名姬帖》让其临摹。焉知在第二日,桥游思与他对弈时,幽幽问得一句:君持茂漪先生书帖,可久?
“茂荫,别过!”
将将见过,桥然便邀二人与小妹对弈。
待行至桂道口,三人止步道别。
来福见小郎君神情悠幽,有些担忧,上前谨慎翼翼的唤着。
清和的声音传来:“蚁类灵敏,不成嗅墨。”
来福大是畅怀,猛地一扬鞭,乐得合不拢嘴。在其心中,统统的标致小娘子,都应当嫁给小郎君才是。
刘浓悄悄一叹,再看桥然眉尖飞扬故作未见,心知其是用心如此安排。然,与妙手行棋机遇可贵,对增涨棋力大有裨益,不容错过。
刘浓笑道:“他便是陶龙骧!”
“便如此!”
“然也!”
“啪!”
“小郎君……”
“虎头……”
林间影影灼灼,浮雪。
这便是家,他是这个家的仆人!
要不要帮它们呢?
嗯,啊!
刘浓疾步迎上,将将唤得一声娘亲,便被刘氏一把扯住细细打量。幸而她晓得儿子大了,已然知羞,不然定会拉入怀中,好生心疼。
哼!
“小郎君,旬日前,乌程来信了。三日前,参军亦来信了。”碎湖的眼睛在月光中格外敞亮,声音不快不慢,轻柔的。
“仙嗡……”
刘浓细细阅毕郭璞长信,暗叹不已。顾、张结仇已近百年,原委则在张温之妹嫁顾承,顾承死时顾氏势微,张氏便将女郎再嫁丁氏,焉知张氏女郎脾气极强竟服毒而亡,如此一来顾张反目矣!而几十年来明争暗斗,顾氏已然将张氏尽数压抑!若不是有陆氏暗中帮衬提携,怕是张氏早就跌出上等门阀。而陆氏之以是照拂张氏,则是因昔年洛阳旧事。
刘浓问道:“茂荫,何往?”
刘浓只得再次行礼。
祖盛亦自车窗探首而出,笑合:“琴当送拜别,桂树待君归矣!”
刘浓汗颜……
刘浓怔得半晌,双手推礼至眉,长揖。久久,挽袖于落日中,岔道中的牛车已不见。唯有一缕清风,撩着袍角。
“小郎君……”
唉!
门阀啊!不见血的厮杀!便若伏子,初时悠然不成见,待见时则直刺入喉。
突地,其一声大呼:“瞻箦,此言当真?”
刘浓挑帘而出,见桥然挥着宽袖疾步而来,奇道:“玉鞠,另有何事?”
刘浓回身,看着来福缓缓一笑,踏上牛车,挑帘而入时,低声道:“来福,行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