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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浓借着揖手时右手缓缓抹过左手,压住心中阵阵惊意,东晋初第一雅僧支道林,难不成将会因本身一曲而遁入佛门?如果未记错,其应是十余年后才出尘忘俗的啊!
哗,两只幼鹤猛地一个激淋,随即对视一眼,而后竟挥摆着翅膀,踏开舞步。随声而引颈,闻音而回旋。每一个音阶,每一次起伏,皆被它们踩得稳稳的,恰至妙处……
支遁正愁眉苦脸,听得此语,脑中突地灵光一闪,拍掌悟道:“然也,其飞在翅,如果将羽翅不时剪之,应不成飞矣!”
刘浓等得便是此言,皱眉道:“若将其羽翅剪之,倒是能够制飞,然其如何鹤唳九天?莫不悲乎?”
松下僧童,回顾。
见得刘浓已至,华袍郎君微微一笑,而后缓缓度步至松树一侧,撩袍落座,旁若无人。支遁见得其人,不知怎地竟面呈窘色,悄声道:“刘郎君,此人乃支遁老友,支遁得去见过!”
和尚眉间一扬,亦不作恼,反笑道:“非论如何,终有一样可取,便足矣。子泽自会稽来吴郡,可曾去顾氏?”
华袍郎君则眉头疾挑,亦在细细考虑此语,突地,似已拿捏作准,长身而起。竟负手行至刘浓面前,略作拱手,淡然道:“我在院后相待!”
支遁正色道:“高渐离之音我未曾闻,然刘郎君此曲却教支遁忘俗而作绝尔!谢过刘郎君!”说着再次深揖。
支遁眉间神采一松,而那华袍郎君却嘴角一歪,缓缓点头,却在此时,听得刘浓朗声笑道:“道人美意,刘浓心领!然,却不成受矣!”
……
“咚!”
“唳!!”
缓缓,九天寰宇,落下一叶。随风而荡,飘飘洒洒,不知将归何方。
来福裂着嘴,无声地笑:小郎君……
“唳唳!”
曲案似弓,焦桐烂尾琴摆于此中。刘浓与白衫郎君支遁对坐于案,身侧跪侍着绿萝与僧童。
“然也!”
“啪!”
支遁如有所思的慢声回应,待见刘浓脸上异色愈来愈显,随即洒然一笑,长身而起,笑道:“刘郎君,既已过得第二问,莫若一举作三也!”
忘俗而作绝?他要做甚?语不惊人死不休!
“理应如此矣!”
“仙嗡!”
“嘿!”
闻言,支遁凝眉深锁,再思及过松道时刘浓所言,似有所得,又仿若更加迷堕。一时候,思来索去,只觉有物即将在面前破开,然,却终有欠失……
支遁自小喜闻佛意,一向便想遁出尘凡,然总觉时候未至,而此时得刘浓琴音一举撩起盘恒于心中之念想,胸中已然悄悄作决,浑不在乎地笑道:“敢问刘郎君,此曲可驰名?”
刘浓觉得这便是其所谓的扫兴舞,淡然一笑,双手按琴正欲缓捺而过,却见他竟对着两只幼鹤低声道:“大毛、二毛,稍后需得闻琴起舞,不成备懒!”
“嗯?!”
和尚抚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半晌,笑道:“非也,缘法安闲,在因在果,万物皆在此中;缘法不成离,岂可分人、事也!刘郎君需知,人行事,而事导人也!”
高渐离?!
刘浓迎目与和尚对视,辩锋已然开端。
刘浓悄悄一叹,和尚将万物归入缘法因果,本身不管如何亦不成逃脱,但亦不肯如此混合,委实不肯与其多作胶葛,干脆笑道:“即便如此,缘法安闲,在于道;道生缘起,刘浓顺道而随缘,然,此乃道之缘却非刘浓之缘也!之所非,皆在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