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星辉,月满天。
四下里,格外安好,飞雪脚步亦落得轻浅,即便连身后的百余亲卫亦控着马缰,跟从着飞雪的节拍轻踩慢踏。楚殇挂于刘中郎腰间,剑锷处缠着一截雪纱,伴跟着飞雪的法度,仿若婀娜女子正行起舞,衣袂飘飘。
荀娘子粉脸微微一红,璇即,浅浅褪尽,沉声道:“李矩容我军入城,汝且度之,其乃何意?”
“蹄它,蹄它……”
“罢!”
因饱受烽火践踏,偌大的洛阳城不见华灯冉冉,唯余城南寥落着几簇灯火。
“锵、锵!”
刘浓剑眉一凝,半眯着眼扫向西北,目光冰寒,冷声道:“胡骑必衔尾,誓斩衔尾之彘!”
“噗嗤……”
院中有一方小潭,内里死水铺满苔鲜,潭中有亭,挂着几幡粗布帷幄,被风一缭,恍若楚地招魂帆。李矩身着宽袍,头戴高冠,背靠着亭柱,跪坐于苇席中,身前置放两案,内里有酒一坛,一撙青铜酒盏。
刘浓表情大好,顿住脚步,斜斜一撩,戏道:“然也,吾言,吾帐下有大将,名唤荀灌娘,取大将首级犹若探囊取物尔,曾斩石勒十八骑!”
李矩抓起酒坛,缓缓斟入青铜盏中,酒水哗哗作响,淡声道:“此乃好酒,汝之所酿,竹叶青!”捧盏抿了一口,赞道:“好酒!”又缓缓将酒洒入潭中,笑道:“诸君,且饮!”
其间澜静,寒渗浑身。
刘浓不避不让,微微倾身,按剑投目,冷声道:“敢问李司州,何为城也?”
间或得见,巡城的士卒举着火把与长戈,待见得白袍泄来,情不自禁的避于一旁。
刘浓剑眉微拔,淡然道:“李司州乃当世之名杰,刘浓向来佩服!”
李矩脸上潮红层层褪去,目光则愈聚愈深,凝于内里作一点,乍然飞射,直直扑向刘浓,声音冷寒:“弃城而逃,汝乃郭默乎?如果怀存此意,定遭天下人嘲笑!”
孟夏之初,雾薄似纱却冷,晨光穿不透梧桐、更寒,班驳的青石板,画纹染苔痕,未见往昔富丽,唯存井井森然。花圃已殁,青藤爬满墙,湘竹倚窗,妆台作古,人已殃。
一声娇呼,从城墙一角响起。
刘浓掀起面甲,斜斜打量她,但见月下的荀娘子俊美致极,一缕月光浅浅缚着额角,眷恋着颀长凤眼,玉鼻极挺,状若刀削,嘴角不笑亦略翘,未见浮华,唯有冷傲。梅月清冷,女将军却仿若光辉孟夏,二者合而为一,别生一种情素,令人只可远观,而不成亵玩。
少倾,一行人来到城南,未入民居,直上城墙,内里保卫寥寥无几,刘浓将雪纱叠好,放入怀中,按着楚殇,走到箭剁口,了望。
刘浓浅笑:“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