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背缠巨旗,扬着长枪狂呼,其人右胸中箭,血染满脸。
孔蓁抖了抖长枪,嘟了嘟嘴,娇声唤道:“唐都尉,尚,另有两只山雀,不携走么?”
李农伏下身子,靠耳于其唇,便听祖纳颤声道:“引军,退,退入轩辕关,莫,莫要弃军,敌,敌已然尽疲……”头一歪,断气。
“贼厮鸟,转头看甚?!”
胡人副将怔了一怔,欲勒转马首回逐,却蓦地发觉,仅方才那一刹时,已方竟已坠马百骑!而具装骑一旦坠马便再难翻起,挣扎于草地中,仿若一只只铁皮虫。
苍劲的号角回旋于天,漫漫的草泽绝顶,贯出一道白龙,如箭似剑,剖开草海,直插而来。大地在颤抖,风声在吼怒,愈来愈近,剑锋之端乃是白骑黑甲牛角盔。
祖纳躺在草丛中,看着三只鹞鹰穿破红日,扎入视线,欲伸手遮住那刺目标光芒,胸口却传来阵阵麻痒般的痛苦,浑身力量亦随之如潮而退,即便动一动手指亦极其艰巨。
刘浓剑眉一皱,此中定有一方乃是胡人,此地距洛阳城另有百余里,城中守军未几,李矩定然不会与胡骑战之于野,会是何人?莫非是祖纳,其人不回径关,为何却来轩辕关?
霎那间,八千白袍放声吼怒,状若出笼猛兽,难掩其森然虎伥,直欲将漫天草海亦淹没于昂扬的战意当中。继而,雄师平分五千铁骑,追跟着那白骑黑甲红盔缨,插向无边草海。
“顿步,顿步!”层层接令,传达诸军。
鹞鹰复来,撕风裂云。
蹄声雷爆,五千铁骑仿佛一臂使,未如胡骑那般喜作窜上跳下,尽皆低伏身子,几近马背平齐,唯余背后白袍,裂展如旗。
孔蓁脑袋一歪,愣愣的瞅着长枪上的一窜鹞鹰,唰了唰眸子,情不自禁的喃道:‘而此,仿若,仿若烤鸡,非也,烤,烤山雀!格格……’女骑士莞尔一笑,她做野匪时,常常烤山雀。
“嘎嘎嘎……”
副将正欲率重骑冲阵,却见遥遥的天涯,奔来一骑,将将奔至近前,尚将来得及作一言,便坠马于地,背后插满箭羽,仿若刺猬普通。
三百步。
对冲将至五百步,奔前的轻骑如水两分,对劈面撞来的具装骑不管不顾,直插忙不迭地整阵的对方轻骑。而骑阵中,蓦地暴出一柄尖刀,恰是巨枪白骑!枪骑以后,乃是两百具装骑。
一阵刺耳的压抢声爆响如潮,巨枪白骑吐出枪林,撞上胡人具装骑。一撞之下,巨枪脱落,人骑乱飞。
“救兵,乃江东之虎也!儿郎们,冲阵,杀尽胡虏!”孑遗之三千晋军奋声大吼,挺起长枪扎向缓缓撤退的胡骑,更有甚者从血水堆中伸出双臂,死死抱住马腿,任其踏胸陷腹亦不放手。
“两军交兵?”
“蹄它,蹄它……”
刘浓一声闷哼,几乎坠马,斜斜回顾,瞋目看向小山上的呼延谟,继而,满不在乎的扬起楚殇,削去羽箭之杆,随即,拍马纵向小山,欲擒敌方主帅,身后跟着百名白袍亲卫,去势若风,滚荡如龙。
刘中郎微微一笑,将面甲拉下,扬声道:“鹰扬卫,百花精骑,随我击敌,步军押阵于后!”顿了一顿,纵马冲下小山坡,勒腾飞雪于阵前,猛力向下一斩,大声叫道:“白袍,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