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嫣醉拍掌娇笑。
这时,革绯走入室中,眸子一亮,柔声笑道:“郎君着绯裳,真都雅。”说着,把食盒放在案上,嫣然道:“此乃小娘子所备,皆乃郎君爱好之食,稍后路上,无妨食些。”
同处一巷当中,陈郡谢氏亦极其了得,因尊老之故,谢鲲坐于首车乃豫章郡守,史部尚书谢裒随后,另有镇北将军谢奕,东阳内史谢据,太子洗马谢尚,若非小谢安年幼,内里必有其一席之位。
丁汝蓦地一怔,继而,面上微红,揖道:“劳成都侯挂牵,,阿姐,阿姐已嫁姚氏。甚,甚好……”神情出色,眉飞色舞,眼底却带着莫名意味,姚氏乃士族,肯与庶族通婚,此中既有丁氏富庶,亦存吴县刘氏之功。
“多谢阿姐。”
曹妃爱微微一笑,撤走目光,隐入晓月窗。
白苇席,乌桃案。
案角置着燕踏兰花熏香炉,案中铺着左伯纸,边角搁着雪梅印潭砚与细毫笔。曹妃爱却并未行书,而是在看书,乌黄相间的竹简半展半卷,指尖笔着内里笔迹寸寸下移,眸子亦随其移而移,长长的睫毛间或扑扇。
刘浓舒了一口气,展了展腰,走了几步,极其称身,头戴二品三梁虎贲冠,两翼插着雪鶡毛,喻意忠贞武勇;腰上系着三阙玉衿,巴掌宽;衿垂玄色缕云,佩绥直直坠至脚踝;脚上则蹬着绯色云履,鞋头斜翘一寸。腰间尚悬剑,四尺楚殇。远而望之,豪气逼人,近而察之,寂然生威。
“瞻箦,瞻箦……”
此时便可辩出世家之鼎盛,比方琅琊王氏,院门前停着十余辆牛车,内里坐着大司徒王导,尚书仆射王舒,建宁郡守王敞,下邳内史王遂,吴海内史王侃等等,另有青俊一辈,吏部郎王荟,太子洗马王允之,太子舍人王羲之,中书郎王恬,著作郎王彪之诸君。
稍徐,玉指穿针拉线,缝毕最后一角,红筱咬断了丝线,好似喘了一口气,把针别于发髻上,抹了抹额角,微仰螓首,细细打量,半晌,笑问:“郎君,尚可否?”
二人互作一揖,遂后,各自入内,祖盛找到七品武将处,刘浓支身往前,将将行出数步,身后复有人唤道:“刘,成都侯。”
红筱额角渗满细汗,嘴角咬着针线,手里也捉着银针,正行细细缝改。彻夜成都侯穿了脱、脱了穿,反几次复,已然数遍。朝服乃公制,又因名臣名流大多服散,是故,袍身极其痴肥。红筱奉侍他已久,知其心喜修身之裳,故而不竭的改着。
曹妃爱问道:“现下几时了?”
仲夏之月,恰若夜空中的一轮银盘,洒下漫天清辉。
“是,小娘子。”
刘浓昂首欲观月移,却恁不地一眼瞥见小楼上的曹妃爱,怔了一怔,朝着曹妃爱微微一揖,而后,揭开食盒,择了一块莲叶脆藕糕塞入嘴中,一边嚼着,一边提着食盒迈出室。
车轮滚滚,车灯泛动。
人群中,唤声频传,刘浓迎目一看,在玄绯两列队首,皆有人招手,一者乃袁耽,一者乃谢奕。成都侯微微一笑,朝着身侧一干乌绯后辈团团一揖,阔步急走,直至队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