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裂了裂嘴,大声咏唱着迎亲赋:“雁北于南,鹅浮于水,阳鸟中和,挽颈对曲。今为采葛,于林之下,子佩于矜,求于……”
正婚礼,寂静厉穆。纪瞻位于高台之上,念诵着烦复的祝贺致辞。伴跟着致辞,刘浓携着小仙子款款行于朱色喜廊,红色舄与朱翼蝶齐迈,阳光便若柔麈,缓缓的拂着,刘中郎貌胜潘安,英姿骄人,陆令夭雍容华贵、美若天仙。
刘浓心中柔情寸展,浅笑着走向她。
刘浓懒得理她,脚步斜斜一踏绕过,穿过各色襦裙花海,来到小仙子身前,握着她的手,蹲下身来,迎着小女郎的眸子,不作一言,随即,将她打横一抱,揽着腿弯,渐渐下楼。小巧精美的朱红丝履上绣着比翼蝶,跟着迈动的法度,一扬,一扬。
沿着十里平湖,穿过华榕道,迎亲的步队鱼贯而入朱红大门,到得此地,刘浓一马抢先,遥行于世人之前,他要去将陆舒窈抱入马车中。陆纳与其并肩行骑,指引着陆舒窈的内室。实在何需陆纳引领,刘浓心知,舒窈必定便在《云胡》院,他们结缘的处所,小仙子曾在那边荡秋千,而他一眼得见,咏了一首《蝶恋花》。
“雁……”
来往行人见之,皆知本日乃刘、陆联婚之日,纷繁避在道旁,指指导点、私语不休,感慨着迎亲步队的豪华,自永嘉南渡后,南北同业于道,便若凤毛麟角,何况王谢袁萧后辈,一个不拉。
富丽的马车停于林下,健旺的白马头戴红绒,时而扑扇着耳朵,俄而打着镇静的响鼻,刘浓身着吉服骑着飞雪,领着迎亲队踏出了山岗,直奔华亭陆氏庄园。总计九十九人,加上新郎便是一百人,寄意着百年好合。
世人鼓掌大赞,桥然扬了扬了嘴角,瞥了瞥满面东风的刘浓,暗中却在腹诽:瞻箦恁地性贪矣,一束发,多少发丝也……
刘浓剑眉一扬,不过十余丈尔,岂能可贵住他,当即翻身上马,大步若流星,钻入红楼中,一撩袍摆扎于腰际,绕着朱红绣柱回旋而上,红色舄踏得又快又疾。
守侯于楼下的人,洋着笑容,谛视刘浓抱着小女郎踏入阳光中,小女郎的面庞伏在夫君的怀中,弯着嘴角,娇羞无穷限。
“妙哉!!”
刘浓目光温和,看着烟云中的庄园,笑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此情,当为洁也。”
雁性高洁,毕生独一一妻,乃忠贞不渝之象。
少倾,也许是他咏累了,停顿了一下,并且用手松了松颔下冠带,好似欲奋发精力再续,谢奕从速趁人不重视,驱马到其身侧,一阵低语。便见王羲之挑眉飞了一眼刘浓,面上淡淡一笑,放声道:“吉洁如素,斯华斯美,当为室家!”
陆舒窈眸子唰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身后,见无人,亦不知想到甚,把嘴咬得樱透,低声道:“夫君,如果,如果夫君与舒窈一向这般走下去,即,便是死生契阔也。莫若,莫若歇,歇……”难以持续,两把小梳子唰个不断,朱红丝履悄悄踢扬。
“舒窈……”
阳光,于此时,从门口泄入楼中。
祖盛再道:“瞻箦,比翅于飞,剪尾作双,终不改乎。”
不知不觉中,刘浓摸出了另一枚金铃,悄悄挥动着。铃声追索着铃声,一起蒲伏,一起往上,当红色舄衔上楼颠时,满眼嫣红。花海如丛,刘中郎的目光穿过层层锦云花丛,直直定在那背对着他的小仙子身上,嘴角扬着足以熔化万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