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叠烂火海!
号角声盘荡于下,洗濯建康平原,残阳如血,将东之天漫浸如火。火海中,缓缓踏来一骑,头戴牛角盔,中插一枚红缨,身披乌墨甲,腰悬四尺剑,座下飞雪马,四蹄踏雪之际,好似踩着血云,又若硬生生挤入火海,破入视线。少倾,也许为冷凛肃杀的战阵气势所激,只见那飞雪马突地暴起,高低垂起前蹄,吼怒!!
“妙哉!”大将军捋须的手,顿于须尾,虚着眼睛看了看刘浓,遂望了望远方的烟水云柳,叹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现在,王敦已老,雄志却忧存,目见烟雨如画,耳闻烽烟涂火,亦乃人生一大快事!”
“呜,呜呜……”
“瞻箦!”身后传来一声唤。
建康城表里,安然静澜。大将军屯营于城西,壁垒如墙。刘浓汇万余骑,间隔二十里。建康城内,谢奕清算残军,尚存四千,枕戈待旦。与此同时,谢裒率三千部曲,抵临建康城南。大将军闻知,眉暖色寒。参军庾亮献计,当趁月色,蓄势击疲,夜溃谢裒,东击刘浓。大将军未予纳计,意欲来日,一展雄风,溃尽来敌。庾亮沉默半晌,卷袖隐入帐中。
“簌簌簌!”云梯尚未靠近,即暴箭如蝗,令人无处可藏,城墙保卫哗啦啦滚落一片。
千万人中,刘浓一眼即见大将军,其人金光灿灿,未着盔,满头雪发随风飞。大将军半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豪气逼人的华亭侯,嘴角别着一抹淡然的笑容。二人对视半晌,各不相让,不约而同的一挥手。
“墙弩,摧毁石炮!!”簌簌簌,绞盘拉动,床弩弦崩如潮,粗如儿臂的弩箭如毒蛇横空,奔向敌阵。
刘浓引着诸将奔向敌阵,大将军跨上黄金马率众将逆向奔驰,待至五十步外,各自勒蹄,相互谛视。俄而,刘浓取下牛角盔,抱于怀中,朝着大将军微作含首。
刘浓缓缓转马,凝睇大将军,只见大将军长须飞于风中,座下黄骠马悄悄打着响鼻,带着大将军徐行而前,待至三十步外,大将军笑道:“王敦好音,必擒瞻箦于阵,暨时,尚望瞻箦临去之时,可习叔夜,操琴一阙!”
马嘶如龙啸,纵横贯穿,白骑黑甲人随马起,斜斜谛视建康城下雄师,万众似为其所夺,不由自住的摒住呼息,突目倾身,手按刀!斯须,马蹄落地,踏起一声闷响,即见得,数骑渐渐浸入,与其并列,将其拱卫。摆布二骑,身披华甲,肩袭大红披风,一者持剑,一者捉枪,另稀有位铁塔,斜打八面剑朔,背后白袍顶风滚浪。在诸将身后,数千轻骑阵列!
“敌势山崩……”谢奕放眼看向城墙上的砥血厮杀,继而,斜掠墙城外林丛云梯,神情由然一颓,捉着长枪,情不自禁仰天的嘶吼:“瞻箦,瞻箦,君在那边也!!”
荀娘子摧马而来,冷声道:“此阵难破,敌存五千骑于中复,我军任击一处,即面三万雄师!我军之优,在于两侧友军,若可强行撞入,搅于内腹。西、南二向,再行夹攻,当可一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