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娘子颦了颦眉,一缭袍摆,大步若流星般走向柔然公主,把她拉起来,附耳悄声道:“闾柔,需得适可而止。”
碎星斜撩皎月,清脆的笑声如铃巧转,恰好打断了刘浓的话语,柔然公主提着裙裾于月光下扭转,并非罗旋舞,仅作高兴的转圈圈,四条水辫绵荡似水,朱色蓬裙飘冉若飞。小巧的,嵌着珠玉的绣履,欢畅的踩来叠去,亦如她脸上的笑容,格外明艳,分外对劲。
本来如此乎……
晴焉嘟嘴道:“画中尽乃刘中郎,却无小娘子,有何妙哉?”
“刘中郎,恁地张狂!”
啸声清越,飞雪点头晃来的奔来,刘浓托着小女郎的****,将她奉上马背,随后,翻身上马,拉着她靠着本身的胸膛,又摸出了繁纹埙,闭了下眼,微微一笑,就着天上月,怀中人,耳际风,吹响古音。
荀娘子伸手接过狗尾草,谛视着软软的,风吹即折的草絮,眉头锁紧。稍徐,亦不知想到甚,眼睛越眯越细,情不自禁的拔了下草端,蓦地弯身,怦然一弹,心中格登一跳,好似有所了然,把那狗尾草疾疾一扔,缓缓稳住心神,昂首望向月下祭台。
月印于潭,风一吹,纹荡微晃。
桥游思懒懒的躺在他的怀中,眸荡波纹,剪着月,描着人,待埙声漫遍四野时,将洞八萧竖于唇间。
转得一阵,柔然公主也许转累了,亦或转晕了,“唉呀”一声,摸着额角软倒在草丛中,旋即,眨着标致的大眼睛,朝着刘浓甜甜一笑,伸出了柔滑的手背,娇声唤道:“雀巴……”
桥游思却仿若未觉,斜斜捉着洞八萧,温馨的笑着。
刘浓瞥了瞥桥游思,神情略显难堪。
“哈,哈哈……”
“嘘,嘘……”
晴焉蹲下来,趴在草丛中,倾身细细一看,只见画中月,果然有一缕幽魂,仿佛雪纱飘零,不是小娘子又乃何人,而画中的刘中郎,丹凤眼中亦铭记着一缕弱不成察的婉约,傻傻的晴焉眨着眼睛,心道:本来,小娘子果然无处不在呀……
“游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矣!”
酒极烈,余莺未饮入喉中,粉腮越来越鼓,也许是被木桶热气熏了,脸颊细汗密布。
而此一笑,恰若雪莲夜绽,羞得万花皆惭。转念间,又怕刘浓脸上挂不住,便反手握了握刘中郎的手,轻声道:“刘使君莫哄游思,游思未曾责怪于君。天下男儿何其多也,薄幸者有之,痴妄者不缺,更不乏终风罔弃者,刘中郎,刘中郎尚可。”螓首低垂,看着二人缠绵的影子,情羞意怯难自胜呀。
“雀哈啦,雀哈拉……”
这时,郭璞走出槐树影,头顶一轮钩月……
松间,荀娘子挑了挑眉,拍了拍腰间剑,心道:‘妙哉,击得好!’转念又喃:‘荒诞,荒诞,荀灌娘竟窥人……’;柔然公主方才只顾掂脚尖,却踩中一块碎石,几乎摔了一跤,故而错过了此景,遂眨着大眼睛,瞅了瞅刘中郎,又看了看荀娘子,皱着细眉,神情不解;晴焉掩着嘴儿偷笑,不便再偷看,沉默走向松道,恁不地一眼瞧见鬼鬼祟祟的荀娘子与闾柔,眸子一向,指着二女,满脸的不成思议。
“格格……”
霎那间,萧声,埙声,飘漂渺渺,倾夜流城。
骆隆扬了扬眉,温馨的喘出一口气,捉起桶边的酒壶,缓缓饮了一口,反手擒住余莺的下巴,举起酒壶,沿唇微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