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嫌跪坐着累,曲起一条右腿,手臂撑着膝盖、支着头,面红如坨,笑道:“瞻箦,你且说说,我如何知音?我本身竟不知焉?”
恰是,酒随心漫,琴携友飞,一曲畅肠。
说着,拉着刘浓便进车。
陆舒窈眨着眼睛看向右,右车当中是个绛红小女郎,明丽如雪,浅着身子答道:“恰是陆舒窈,姐姐是?”
郗璇眼睛一亮,奇道:“阿爹,我亦可去么?”她自小喜文弄墨,书法极绝,自问不输于男儿。可自从客岁在建康,侨装随父亲插手一次雅集以后,父亲便再不带她。
车侧传来一声轻咦,左前面的牛车加快速率,二车并行。劈面的车亦挑着边帘,内里坐着个身着紫色滚边深衣的小女郎,梳着巾帼髻,年事稍长一二,正朝着她眨眼睛。
……
内里空间颇大,二人对坐亦不显挤。车开着窗,凌晨的徐风拂进,惹人清爽。陆纳半靠车壁,打量着刘浓,突地笑道:“瞻箦,你本日要谨慎!”
刘浓微眯着的眼缓缓而展,双手自弦上撤离。琴弦犹在轻颤,魂亦尚附在此中,久久皆未回返。陆纳身侧酒壶已空,干脆把那酒壶一扔,回目待刘浓停歇以后,才一礼长辑:“瞻箦,妙矣!”
姚氏柳眉一扬,笑道:“夫君奇策矣!”心中却道:只是,恐怕哄不了璇儿矣……
“咦!”
刘浓展眉一笑,方才他鸣琴,陆纳喝酒。每到险处,陆纳必豪饮;每到浅处,其则浅抿;一平四展时,其又持壶徐饮。
周札挑帘而出,抬眼打望虎丘,身侧的次子周稚问道:“阿父,若那刘氏子不来虎丘,这一趟岂不……”
“郗璇!”
陆舒窈神采更朱,可神采却正然,答道:“岂敢,物有擅专,人有善于,与郗姐姐弄笔,岂不羞惭!”
她偏着头,向前看去,却只能瞥见青色的冠,月色的袍。
世人皆笑,随即相互奖饰对方的郎君、女郎。
刘浓不解,扬眉问意。
两个声音同时答道:“见过郗公,操琴之人尚且不知是谁!”
陆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