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王处仲!五年以内。携裹军府,两度行反!!!若要往北,便在这五年!若要高飞,便是这五年!
刘浓答道:“年将十五!”
何意?如此直言功名!
刘浓暗吸一口气,缓缓荡于胸中,正了正顶上青冠,扫了扫下袍襟摆,落座于纪瞻劈面,投目注入盘中。但见得,莫论城池或是较重关隘口皆有标注,虽不知精准多少,但就面前所见已足以令民气惊。行军沙盘,载于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光武帝刘秀征讨陇西,召马援商讨军事,马援捏土作陇西地形图而示之,刘秀观之大喜,赞道:此举甚妙,乾坤尽入视线!
刘浓大喜且惊,目光缓缓迎向纪瞻,见其揽着银须浅笑,面上神情则饶成心味,眼角带着赞成,嘴角却又有莫名的调侃;心想:‘当取不取,必受其乱!’且不去管他调侃为何,干脆揽着双手至眉,而后沉沉一个揖手,朗声道:“刘浓谢过郡守!郡守之恩,难以言述,皆存刘浓心中尔!”
待得二人纵情,已是两个时候后。
纪瞻拿起案上的细竹,指着盘中隔江两阵,淡淡笑道:“瞻箦,坐而论兵甚空,有此一物,便如行棋对弈,你我临时戏而试之!”言罢,单手缓抚长须,目光则直逼刘浓。
刘浓垂目聆听,点拔即通,时作惊人之语,令纪瞻更是慰心悦怀,暗赞:此子,真乃天生美鹤也……
深深一个揖手,涩然道:“刘浓因见江山绚丽,故而触景生怀,不想却入郡守之耳!尚请郡守莫怪小子傲慢自鸣也!”
刘浓暗中微惊,面却不改,心机瞬息数转,已有计算在胸,沉沉一个揖手,朗声道:“郡守劈面,刘浓岂敢有瞒,小子想由中正评合而经吏部,衡才而行,量力而为。”
“甚好!”
刘浓将细竹一搁,揖手道:“郡守,莫怪!”
纪瞻持江东诸军,刘浓持王敦军府。俩人推军行阵,就着沿江两岸厮杀不竭。纪瞻时尔出军于东,倏尔倾军于西,军势皆不大,乃摸拟心胸晋室的郡军与世家私兵,而朱焘的益州军与陶侃的广州军皆在此中。刘浓纵行十万铁甲,对其诸多骚扰不管不顾,不与其争夺一城一地,其迹较着,直指建康。
刘浓道:“甚好!”
刘浓笑道:“郡守传道解惑,神浸此中故而不觉也,刘浓哪敢当得。”
在其心中,刘浓乃是故意逞志报国之人,年未及冠便已博得隽誉远扬,定会走被人赏识而拔擢的宦途线路,未推测刘浓竟会挑选经过吏部。当时,家世较薄的士族后辈大多皆喜为人拔擢,只要豪门后辈无法之下才会如此作择。启事很简朴,拔擢官职较高。且所从之职皆是文职,无案牍之劳形废神,是以升迁较快。而豪门后辈因家学较浅的原因,幼年时极难脱颖而出。便只得浅积慢存,以待中正平合,便如陶侃等人……
纪瞻拍案而起,放声大笑。初见此子便喜,再见之时纪友与其难堪,其虽受辱却不挟恨,反而全面相护。如此晓得分寸,且进退有据之人,投桃报李,岂可不赏!
纪瞻本来见刘浓过于老成慎重,恐其乃心机深藏之辈,不想经此一观,美郎君面呈惊色且略带惭愧,清楚便是一个胸怀少年意气而昂扬疏狂的大好儿郎嘛。
“妙哉!孺子可教也!哈哈……”
纪瞻踏步出室,领着刘浓穿过檐下回廊,直直迈向后院,其间未作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