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澄瞪着双目,心中狂怒非常,思来想去久久难平,终是长长喘出一口气,对惶恐欲死的小婢女冷声道:“命人,备车,至陆府!”
被她凝睇着,顾淳眨巴着眼睛感觉本身越来越低,愈来愈矮,最后莫何如,只得一声长叹:“阿姐,汝已非我昔日阿姐。”言罢,不待羞恼的顾荟蔚作怒,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刘浓轻声笑道:“在屏前,尚是在屏后?”
老婢看了一眼身着花萝裙的艳姬,问道:“汝又为何?”
“壮哉!”、“威武哉!”
张澄道:“张澄只识得沛郡刘耽,并不识得刘熏。”说着,冷目投向刘熏,沉声道:“休言沛君刘氏,便是大司徒王公至张澄府中,张澄亦一定识得!”
“诺……”
张澄悄悄拍了美姬的大腿一巴掌,冷声道:“张芳于汝有恩,我已应汝,将其子归入我府为仆,汝尚欲何为?”
“格格……”
“竖子!”
陆始正欲再劝,却见族叔的袍角已隐入室中,随即“哐郎”一声,门闭。
会稽,乌伤县。
“足以魂消!”
陆晔站在水檐下,放眼望向雨中之国,张澄刚走,至后院见其姐张氏去了。雨中的庄园,白墙黑瓦掩于新柳,朱红高楼起于碧潭,满眼所见雾蒙一片,如此烟雨江南,却为北人所窃,如此大好山川,却为北人借书,陆晔甚是不忿,却不得不自赏自识于此小国。
纤绳起于朱亭,朱亭长宽各有五丈,系着各色丝锦的纤绳荡来飘去,斑斓的小仙子紧紧拽着纤绳愈荡愈高,小静言不甘势弱,荡得比她更高,金铃响声不断于耳,娇笑软语回旋盘桓。
张澄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带至堂室,半个时候后,我自去见他。”
“不敢便好,汝需惜福!与沛郡刘氏有关之统统,不得再言。”
张澄心中羞怒,冷声道:“沛郡刘氏亦是王谢望族,何故如此不知礼节!”
待刘浓轻步行至近前,顾淳道:“阿姐欲见你。”
鸟笼置在树下,黑八哥正在放声高叫,不时的瞪着小眼睛瞅一瞅笼前之人。
山青青,水迢迢,蓬船人家绕。
“妙哉!”
刘熏冷冷一笑,揉了怀中的小婢女一把,将其往怀外一推,抖了抖袍袖,淡声道:“张郡丞,莫非真不识得刘熏?意欲与我沛郡刘氏相绝?”
“阿姐,若,如果被阿父得知……”
船,分水而走。
“不劳相送!”
“是,家主。”侍从退走。
青铜酒盏飞出室,砸入青石道,滚落草丛中。
“小郎君,我们走吧……”来福掌着桐油镫站在刘浓身后,他只顾着小郎君,一身白袍被雨浸湿。
“长辈!”
小静言大声道:“然也,剑,剑乃百兵之祖,敛寒于鞘,不出则已,一出两刃见锋,莫可抵挡。”说着,挥动手‘霍霍霍’的胡乱比划。
“碰!”
陆始从院外来,几乎与疯奔的小静言撞在一起,皱眉道:“族叔,该让静言习……”
健随递过一窜钥匙,沉声道:“郎君之物,皆入暗库。”
侍从道:“沛郡刘熏,刘郎君。”
“长辈,过赞也!”
很久,很久,风雨稀稀,江面犹存纹荡如抖纱。
健随嗡声道:“郎君与我有恩,怎可弃逃!”
“族叔……”
“剑?!”陆晔微微一愣。
“去,亦或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