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缓缓放下虎贲强弓,借着下放之际舒松着酸痛的肩,气喘如牛,密汗似雨。刘浓也将弓放下,漫不经心的掠了一眼桓温。随后双手作拳对在胸前向摆布缓阔、缓阔。持续九轮强射,任是铁铸般的人也扛不住。他才不会和桓温一样装雄,每放一箭他都会稍稍舒缓下双肩,心想:‘桓温这厮臂力极雄,何如脑筋却不太好使,经不得激……’
“美鹤,古之子路,当如是也……”
“簌!”刘浓一箭紧随厥后,直插木人右眼。
谢裒看了一眼场中二人,再环眼四顾。朗声笑道:“固然俩人皆未至终,然。此局以首而论……龙亢桓温,殊胜!”
“簌!”前箭刚中,后箭追至,正中同一木人之眼。
桓温拿起一张一石角端弓,虚虚一引,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道:“瞻箦,能开几石弓?”
便在此时,打横飞出一枝箭,杳然若流星,带着裂裂破风声。
“甚好,且随我来!”
四名雄浑的鼓手对视一眼,挥汗如雨捶出鼓点麋集似滚豆,随后齐齐一声大喝,重鼓一通擂,突然一收。而美郎君的法度刚好踩着鼓点,鼓声止时脚步亦停,面若古井不波,单手一拂袍摆,而后倒持剑柄。朝着四野之人,缓缓向下一拉。
刘浓拾起一张一石弓,提在手中衡量,此乃晋时制备弓,一石约为后代六十斤,如果汉时,一石便为一百二十斤。弓身曲线流转,在两端翘起处装潢有薄铜箍,这铜箍不但仅作是装潢用处,若于战时拉动,阳光辉映其上,既可令人目炫狼籍,又可利诱仇敌,教人恍生置身于箭林弓丛当中。
王侃心头一跳,听得几人对华亭刘氏子赞不断口,却提也不提那龙亢桓温,心想:‘看来,这华亭刘氏子与他们友情甚厚。不过,华亭刘氏子也果然事事能为,另有何人可比肩,又有何人可掩蔽其光?!唉,若无此子,青俊一辈中当属逸少……’
“嗯……真……”墨璃声音托得长长的,微微摇了点头,心道:‘绿萝胡说诓人呢,小郎君昔日明显射的是一只栖梢的老瓦嘛……不过,小郎君射的可准了,一箭就把那叫声讨厌的老瓦给射断了腿!’转念再一想:‘绿萝送我的步摇,我要不要偿还她呢……’想着,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好生难堪啊。
场内。
赤蛟马吃痛,人立而起,飞扬着前蹄一阵乱踢,而矗立的马头刚好挡住刘浓来路。
桓温只觉脖子一凉,眼瞅刘浓即将掠过,浓眉倒竖,心下一狠,猛地死勒马缰。
刘浓道:“然也!”
这时,郡军小校大步行至观演台下,朝着谢裒大声道:“香已燃尽,皆未至终末,龙亢桓温斩首十一。华亭刘浓取首二。”
刘浓揉动手腕,淡声道:“然也!”
一百三十步,神弓手!满场震惊!
谢奕振袖而起,大声道:“瞻箦,谢奕幸与君与为尔!”
“小试罢了!”刘浓面色还是云淡风轻,待震惊不已的弓弦平复下来,伸脱手指弹了弹弦,好似正在夸奖弓佳。
桓温暗吸一口气,半晌未停的将强弓拉至满月,对准六十步外。只觉手臂微酸,双肩肌肉亦在悄悄颤抖,心想:‘两石强弓连张不竭,且看你另有多少臂力!’
一语落地,冷嘶声不断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