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随缓缓回身,白眉如雪,眼似阴鸠,冷冷的一瞥,教人打内心发寒。刘浓未见过这老随,也不避其目芒,挺身尔立。
一声轻嗔,绣帘挑开,帘中坐着一名中年俊妇,梳着堕马髻,袭着淡紫锦裘,端倪间与陆舒窈有几分类似。
桥然看了看陆氏车队,亦不好跃过陆氏入城,便欲入车中小憩,却见晴焉等侯于车旁,忙问但是小妹有何不当,晴焉道:“小娘子醒了,唤大郎君呢。”
雪后不分摆布,入眼尽是苍茫,斜坡似岗,岗上有人徐行迈入视线,堕马髻、鹅黄裘,斜抱一簇野梅。张迈在左,与娇小的女郎并肩而行,小女郎低首看梅,锦袍郎君看她,在他们的身侧奔驰着一团雪球。陆纳斜居于右,离他们有十步之遥,正提着酒壶缓饮。
来时仓促,去时亦同。刘浓淡然,桥然欣喜。
“陆老。”
刘浓答道:“应友之邀,路过县城,不想却遇侍中返来。”言罢,便向陆玩先容桥然,桥然中规中矩的见礼,陆玩抚着短须浅笑:“原是桥公以后,同居一县,需得常加来往。”
陆纳走到刘浓车前,辕上的来福跳下车,揭开帘,陆归入内。与此同时,桥然挑帘而出,桥游思端坐于车中,懒懒的往外一投,不知怎地,竟与陆舒窈的目光不期而遇。(未完待续。)
“嗯,然也……”
“晓得了。”
刘浓未应。
桥然昂首看了看天,忧道:“瞻箦,这雪说停便停,如此反倒不宜赶路,离庄另有三十里路程,莫若进城暂歇一夜?”
来福将前帘挑着一条缝,探首而入,轻声道:“小郎君,陆小娘子……”
陆静言道:“吴郡三宝呗,觊觎我阿姐已久,败落户样儿,也想娶我阿姐,我呸。美鹤,固然论剑术与才貌,汝仅居第二,但亦强过那猪宝很多,勉强配得上我阿姐。莫若我借青虹宝剑与汝,汝且持之,斩那猪宝与阵前,何如?”
陆静言活力了,小嘴一翘,嚷道:“美鹤,汝要谢我。”
刘浓胸中起伏难平,靠着车壁眯眼斜望。
“格格,霍……”陆静言放声娇笑,以手作剑,比划了个自发得威风的姿式。
张迈道:“瞻箦在此,张迈当去见过,莫若同往。”
陆侍中,陆玩,刘浓跳下车来,正了正顶上之冠,扫了扫袍角,笑道:“玉鞠,途遇长辈,不成避而不见,且随我去见过。
陆玩此言虽是简淡,却令桥然大喜,深深一揖。
“嗯……”刘浓回过神来。
人凝风雪中,端倪还是,为何却与昨日分歧?
“刘浓之书,不堪入侍中目尔。”
刘浓半挑着帘,右手拇指导扣食指,漫不经心的打量沿途雪景,心中却在考虑桥氏核谱一事。桥然踏上回庄之路,反而忧心如焚,命车夫将牛赶得缓慢,有几次竟几乎翻入雪丛中。桥游思的牛车重帘紧闭,半途暂歇时也未出车。
陆纳抹了把嘴,对张迈笑道:“我去见过瞻箦,你与小妹先行。”
陆五顿住脚步,回身看了看与刘浓并肩而行的桥然,说道:“七郎君与小娘子皆在,小娘子听闻城西有野梅,说‘梅花似雪,似与不似,皆是奇绝。’便踏雪寻梅去了,七郎君亦往。”言至此处,微微一顿,笑道:“已有半个时候,想必稍后便归。”言罢,回身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