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顗乃是典范的儒玄大师,常日便不喜五斗米道擅改《品德经》,本日见刘浓折穿夏侯弘伪术心下甚快,再听闻刘浓此言似有所指,稍稍一转念,心中猛地一跳,斜斜瞅向劈面的美郎君,却见他端端坐着目光平和、气定神闲,暗忖定是本身多疑了,心想:‘此子拆穿夏侯弘时,尚未见得我与幼舆,岂可料事于先!’
稍徐。
当下,三人推杯置盏,好生一番痛饮。谢鲲与周顗酒后模糊吐言,二人前来山阴与刘隗、刁协有关,周顗代表着司马睿,而谢鲲多数带有王敦之意。
刘浓道:“周仆射过赞,刘浓愧煞也!”
刘浓沉声作应,情不自禁的抬目而望,面前恍若揭示两株苍劲梨树,枝杆极古、似箭若剑。继尔梨树化作一朵白蔷薇,绰芍不群,孤显芳华;倏尔,卫世叔好似自蔷薇中踏步而出。朝着本身笑道:虎头,我若归,汝莫悲……
谢鲲此时神情已复,闻言惊甚,哪敢与他图醉雨中。从速笑着制止道:“伯仁兄,此地雨烈风狂,怎合喝酒畅性?莫若以待今后,然否?”
一时候,两人此起彼伏放声作咏,借着《九歌、少司命》以喻卫叔宝,恰若美人已归云霄,劝君惜取本日,切莫哀痛于昨昔。
雨势若泄洪,巨树升腾起熊熊火光,突破雨雾,辉映半边天空。
刘浓未行探闻,现在刘、刁二人所为,已然震惊全部江东门阀世家的好处,必定将亡。而本身献与谢裒之三策,行若恰当晋室与世家皆会得利,亦可顺势减缓晋室与王敦军府间的水火之势。君子,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也。
当此时,美郎君月袍青冠、橙黄伞,缓缓迈步于前,魁伟结实的白袍牵着马紧随厥后,二人背后则是火光漫天。两相一衬,惹煞人眼。
而刘浓自见了两人,神情便略显惊诧,愣得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疾疾迈前三步,持着桐油镫不便见礼,遂朝着左边之人阖首道:“华亭刘浓。见过周仆射!”随后又向右边之人阖首道:“刘浓,见过谢长吏!”
“恰是刘浓,刘浓见过长辈。”
夏侯弘,灰飞烟灭。
谢鲲神情微微一愣,心想:‘然也,竹叶青乃华亭刘氏所酿,此子怎会不知酒性?何需提示!’遂看着刘浓欣然笑道:“无妨,现在虽是风骤雨茫,途于旧人却慰怀于胸,该当谋得一醉。”说着,举碗缓缓就饮。
三碗毕罢。
言罢,撑着桐油镫,挥着宽袖,大刀阔步的迈向农庄屋檐下。刘浓与谢鲲面面相窥,继尔相互洒然一笑,只得紧随厥后。
遂抹了一把酒渍,侧首向谢鲲笑道:“幼舆,刘郎君所言极是,凡是真人便若葛稚川求道向善,岂会眷顾流连于寰凡间,而此事已有先例,便如汉末之蚁,我等习经读史之人岂可尽信?更不成滋长其焰也!”一语沉沉,触民气神。
去岁隆冬,周顗与王导对席清谈,两人边喝酒边辩谈。周顗嫌热便坦胸露腹,王导一时疲惫,故将头枕着周顗的腿,指着他的大肚子问腹纳何物?周顗笑着说腹中空空无也。但是,若君之人,可纳千百。王导并不恼他,谁知他又当场作啸,啸声清越直破云霄,王导戏问君欲习嵇叔夜与阮步兵否?。周顗笑道怎敢近舍明公,远效嵇、阮。王导听后深觉得然,大赞:君,乃真人也!豁世洞达若无物,心在云外、身归朝堂,当为宰辅之冠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