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弘擒着鬼碗的手猛地一抖,几乎把持不住碗,横扫一眼刘浓,见其神情悠哉游哉,云淡风轻中藏着轻视;心知被人玩弄戏耍,暗中羞恼越来越盛,竖发直欲冲冠,但眼下行法于世人面前,又被此子拿捏住话柄。容不很多想,稍作盘桓便将碗一递,冷声道:“但且观之!”
“啊……”
“然……也!”
刘浓接过鬼碗,但见碗面画着一只獠牙恶鬼,暗中稍稍一掂,与浅显陶碗重量仿佛,食指轻扣时“噗噗”作响,捧至面前打量却未有异味。
泛出极光,人眼不成逼视。
刘浓持着碗,伶仃于一角,眉心渐凝作川,迎目于世人,将鬼腕缓缓作举。
“咔嚓!”
来福一把拽住马缰,猛力一扯,硬生生将马扯得四蹄乱扬却转动不得,上前三步,一手抚着马脖,一手阖着马眼,待其稍静,再取出怀中芥香置于马鼻下。
“来福!”刘浓悄悄一声唤。
与此同时,刘浓将手中纸龟扔在地上,再不看那背靠着巨树、面呈死灰的夏侯弘一眼,宽袖悄悄一挥,冷声道:“来福,走!”而后,缓缓撑开桐油镫,视世人各色目光如无物,直直迈向树外蓬泼大雨。
“嘶……”
“哈哈!”夏侯弘大笑。
“哄哄!”
而夏侯弘却状似已然节制不住鬼碗,竟被鬼碗拽着奔向众位郎君。
而桓温跑得最快,在刘浓与来福面前一闪而过,头亦不回……
“哐啷!”
“灰儿……”惊马打着粗重的响鼻,嗅着芥香,缓缓温馨下来。
转过身子,捧着半只鬼腕,看着小郎君,抖着浓眉,奇道:“小郎君,怪哉!莫非这恶鬼乃是鱼变的不成?”
啊,此子何意?
便在此时。刘浓踏前一步,诘问道:“敢问夏侯,恶鬼尚将几次否?”
刘浓踏前一步,正色道:“元子何惊?元子异相怀身、非同凡人,定可食得此鬼,且信刘浓一回!”眼睛一眨,剑眉轻扬。
刘浓看亦未看桓温一眼,鬼碗乃以鱼骨制成再涂以色彩,若与陶碗相较,重量相称、色采分歧。一眼之下教人难辩真伪,但只需一嚼便会露相;缓缓迈上前,对夏侯弘笑道:“夏侯,另有鬼否?莫非也是鱼鬼……”话语一顿,瞅了瞅盆中纸龟。神采如有所思,淡然再道:“哦,然也,另有蛇鬼,纸龟纳鬼!”
一时候,鬼碗所向,挡者披靡,无人敢撄其锋。
另有否,再来一只……
“夏侯快快嚼鬼,莫要使它得出!”
夏侯弘面上阴晴骤换,眼瞪欲突,挥着乌毛麈胡乱一阵盘桓,突地顿住脚步,疾言厉色隧道:“汝等心亵鬼神,定为鬼神降罚,我为何要替亵神之辈捉鬼!汝等皆要为鬼所食……”
“哈哈……”、“无人敢食,快还夏侯……”世人哄然哗笑,纷繁离美郎君远远的,深怕鬼气倒霉染身。
桓温皱着眉头,几番思考,终是一头扎入雨中,叫道:“瞻箦!马……”
来福道:“是,小郎君。”
“哄!”
桓温也壮着胆量凑过来瞅鬼碗,待见那獠牙恶鬼栩栩如生。神情颇是凶暴,刀眉紧皱,脖子一缩,悄声道:“瞻箦。此乃无间三鬼,喜食小童。”
突地,一声炸雷轰响于寰宇之间,震得六合乾坤皆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