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员外摆酒给藤淮安压惊,夜里来宾散去,就剩父子两个,提及这一年多的遭受,藤淮安家训甚严,不敢对其父坦白,当下从贼兵如何屠城,他如何被老塑匠援救,直到逃离义兵大营的颠末,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藤淮安顷刻间万念俱灰,砍下他和老塑匠两颗脑袋,在张献忠看来还不如蹍死两只臭虫,哪有辩白告饶的余地,倒是命不该绝,此时义兵前锋正与官兵恶战,成果中了官兵埋伏,折损了很多人马,从阵前败逃下来的几员将领,跪着爬进帐来请张献忠恕罪。
事前在帐外埋伏的贼兵,包子馅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听得张献忠收回号令,便齐声号令,刀枪并举冲进帐来,要当场将这两人乱刃分尸,这时帐内怪风忽起,灯烛暗淡无光,藤淮安发觉本身身边的坐位上本来坐着老塑匠,现在却有一物高踞,如黑山一座,碧目似电,盯视世人。
两人倒绑双手,跪在地上,藤淮安偷眼观瞧,就见帐下兵将各持兵刃,杀气腾腾,帐中皋比交椅上坐着一名大王,那人又高又瘦,额宽颌细,神采发黄,一尺多长的髯毛在胸前飘洒,头上戴顶红缨毡帽,背后披着玄色大氅,虎睨狼顾,不怒自威。
藤员外听罢颠末,惊出一身盗汗,要来那卷古册翻看,见尽是方外异术,他觉得藤淮安年青不识短长,不管是不是出于无法,毕竟在流寇军中一年不足,被官府晓得了,百口都得被抓去砍头,连祖坟都得给刨了,另有这卷古册,是那黑狐盗来的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当即命家人点了盆火,扔出来加以焚毁,又让藤淮安到外探亲戚家躲几年,到了那边闭起门来放心读书,不成外出半步,免得引来杀身之厄。
藤淮安万没想到老塑匠另有这等手腕,起死复生之事谈何轻易?毕竟这个女子身首两分,那里还救得返来?
此物两耳上耸,遍体蒙茸,竟是一只体形非常庞大的黑狐,看模样一口就能吃下一个活人,众兵将骇得个个面如土色体似筛糠,半截身子如同掉进冰洞穴里,把不住的寒噤,只剩下一个抖字,谁也不能上前半步,比及这阵怪风过后,大帐内早已不见了老塑匠师徒二人,张献忠派兵把各处都搜遍了,也是踪迹全无。
张献忠有个亲信将领,出世入死跟从他很多年,当天攻城时被明军炮火打中,腹破肠流,抬回营中等死。张献忠让兵卒把这贼将抬到老塑匠帐内,命其再次施术救人。
藤淮安坐在一旁,听徒弟敢直言顶撞张献忠,暗想那张献忠是多么人,平白无端也会瞪起眼来宰杀活人,现在这条小命是快保不住了,他自知大事不好,手内心捏出了两把盗汗。
藤淮安不解地问道:“徒弟,你是要先等这位将军死了,才气发挥手腕救别性命?”
一时候满营哄传,都称老塑匠是神仙,即使是扁鹊华佗再世,也一定有此本领,张献忠一样喜出望外,对这师徒两个刮目相看,不但免了极刑,还扬言等他将来得了天下,就封老塑匠为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