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且菡到了如此地步,还是不思悔过,司徒牧只感觉痛心和绝望。他摇点头,诘责:“事到现在,你还是如许想吗?你初入东宫,我怕你住得不适应,又怕你念家,有哪一日未曾伴随你,未曾悉心庇护?但是垂垂的,你被权欲熏晕了脑筋,一心只想着把控我,争权夺势。在你内心,我到底是你的夫君,还是你借以获得至高无上权位的东西?”
即位大典的前一夜,司徒牧没有在乾坤殿歇息,而是来到永巷绝顶的冷宫。司徒且菡自从宁州被押送回京,就被送进了这里。冷宫内风景凄清,一片衰颓,涓滴没有活力。不过一道高高的红瓦院墙,就将这里和内里的鼓噪热烈完整隔断开来。
只这悄悄浅浅的一句称呼,却让夙来傲岸恐惧的且菡愣在当场。有多久,未曾听他这么唤本身了?仿佛还是幼年未嫁于他时,他们都还天真天真,相互倾慕,没有好处,没有算计。他老是从皇宫里溜出来陪她,两人跑到热烈繁华的京都街头玩耍。且菡的眼睛蓦地潮湿,内心最柔嫩的一处被牵动,可她强忍着别过甚,不想司徒牧瞥见她现在的软弱。
且菡披头披发地坐在尽是灰尘的圆凳上,冷眼看着身穿浅蓝云龙团纹长袍,徐行走来的男人,讽刺地笑道:“殿下,哦不,此时现在该称您为陛下了!新皇陛下万金之躯,踏足这不祥之地,实在是不太合适吧?”
且菡格外埠心平气和,接着司徒牧的话说道:“只是,琰儿身侧,再容不得我如许一个权欲熏心的娘亲,影响他光辉光辉的出息。我明白你的意义,只要你记着本日的信誉,我心甘甘心赴死。”
“菡儿……”司徒牧握住且菡的手,悄悄地摩挲。有多少年未曾这么看过她,未曾牵过她的手了呢,“菡儿,我们究竟从何时开端,形同陌路了呢?我曾经那么喜好你,喜好你的天不怕地不怕,虽也率性,却率真敬爱啊!”
是啊,他们究竟为甚么会走到明天这一步?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且菡怔住,被司徒牧一言戳破了她的心机。可她还是倔强地回望他,不肯逞强、不肯低头:“现在说这些另有甚么用吗?毕竟是成王败寇,我输了,任凭你措置就是。只是我爹、我娘和且怜,你要拿他们如何?”
司徒牧心中且酸涩且把柄,却还是果断地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多说。”他从宽广的衣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白玉小瓶,放在且菡面前,“毒性很大,发作极快,不会有任何痛苦。琰儿,的确不能有一个试图谋逆的娘亲,史乘上,也不能为他记上这一笔!”
“可从我嫁给你,我们就冷淡了!”且菡的声音透着不甘和仇恨,“我也曾经炽烈地爱过你,可你是如何对我的呢?从我成为你的老婆,你就不再珍惜我,将我弃之如履,使得我们相看生厌,再无伉俪之情!”
次日,司徒牧于祈城皇宫乾坤殿即位,荣登帝皇之位。他即位后,当即下旨,封嫡宗子司徒琰为太子。而太子之母司徒氏抱病身亡,特追封其为端敏皇后,葬于皇陵,待司徒牧百年以后,帝后合葬。新皇与端敏皇后伉俪情深,为追思端敏皇后,新皇昭告天下,不欲再立任何妃嫔为后。
司徒牧没有答话,只是一步步走到且菡面前。俄然,他半蹲着俯下身躯,蹲到和且菡不异的高度,平视着她的眼睛,悄悄唤了一句:“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