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的客人们一口酒没喝下去,直接都喷了出来,瞄到老板娘当着丈夫的面,冲客人解了扣子,个个瞧在眼里是呛咳不止,方寸大乱。
“傻样儿,愣着做甚?”春葱指尖,俏生生刮过酒客的鼻梁,王妩怜笑得更加肆无顾忌,实足的挑逗意味。
性子不敷强势,胆量也不敷大,――这个男人,不敷直率也不敷魄力,恰好肚子里九曲回肠,七弯八绕的……
酒楼里顷刻间鸦雀无声,夜来照顾买卖的桌桌酒客,个个面露吃惊的神采,像是认不得这老板娘了,皆是瞪圆了眼,直愣愣瞅着她那放浪形骸的模样,纷繁在心中骇怪:痴娘今儿早晨是如何啦?
王妩怜自顾自地吃吃发笑,仍坐在酒客双膝,一手勾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挑逗着自个儿的偏襟盘扣,第一粒盘扣“嘣”一下松开时,那酒客两眼都充血了,血性方刚的粗暴男人,又岂是坐怀稳定的柳下惠?他连喉结都高低滑动起来。
夏季里的暴风雨,来得又疾又猛,才一眨眼,窗外就雷声霹雷,暴雨滂湃而下!
看她若无其事地回了房,另有兴趣单独哼调儿,丁翎却乱了心境,脑筋里不竭闪现那日巫山云雨、豪情迷乱的画面,――从未在痴娘身上感受过的狂野刺激,扯动着身材的每一根神经,他莫名地感受烦躁,如同上千只蚂蚁在热锅上爬,内心头瘙痒难耐,极是难过!
砰!
她的这般模样,浑然不似痴娘,丁翎一时看得呆住,口中吃吃:“你、你来做甚么?”
“乒啷”声响中,茶杯摔碎在地上,飞溅起一地滚烫的水花,丁翎两脚踩了上去,喀嚓喀嚓,鞋底踩着碎瓷片,飞也似的逃出自个的书房,逃得是那样的急,那样的狼狈,连耳后根滚烫发红的窘态,都逼真地落在了王妩怜的眼里。
从未曾动粗的他,平生头一回,极是卤莽地拽着她,硬生生将她连拖带拽的,带离了酒楼。
丁翎如何还能坐得住?平素里,看似温良随和的丁老板,这一回,终是发作了!――挟着火气,怒冲冲地奔过来,一把将她拽起!
“四郎,”宛转低吟,她眸光幽幽,缓缓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端来的一盏茶,悄悄搁在书案上,“奴家来给你送茶,四郎但是渴了?”说着,半倚半坐到书案一角,以慵懒而又非常撩人的姿势,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撩向他的衣领,顺着他的领子,滑落到衣袍第一粒盘扣上,柔滑如花瓣的指尖,撩带着胭脂芳香、幽幽体香,她缓缓倾身靠向他,以指腹悄悄搓揉着那粒纽扣,她的眉毛高压着眸子,非常娇媚的姿势,秋波频睇,“这大热天的,在屋里还穿布袍,四郎不热么?”
王妩怜在旁留意了一下:吃霸王餐的地痞儿,边幅平平,跟马路牙子上走着的甲乙丙丁没啥辨别,都是过目即忘的路人样,独一称得上“凸起”二字的,就是此人的一对招子,贼溜溜的,冒贼光!
得,让他自个揣摩去吧,揣摩透了,该如何滴还得是如何滴!
一梦转醒,已是傍晚时分。
呵!她弯唇一笑,优哉游哉地坐在书案这头,慢悠悠伸手,捡起他刚才在看的一本帐簿,哗啦一声,扔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水渍,垂垂打湿帐簿,她才直起家来,摆着杨柳腰,摇摆生姿地走出门去。
砰的一声,关了窗,她坐在床前,看着骧儿甜睡的脸,有些愁闷地吐了口气,泄气儿地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耷拉了眼皮子,竟睡着了……